到了人间,哥哥不在身边时能依靠的人只有江砚书。
翁卯卯记着半肚子江砚书的好,另一半的肚子记着的是他的歹,但在她的心里江砚书是个好人,除了第二年他故意点鞭炮吓人,其它几年来这儿有得吃有得玩,到走的那天,他会准备一些有趣的玩意让她捎回年兽村里,耐心又温柔,所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翁卯卯从来都不怀疑。
年兽的角和牛羊不一样,年兽长在额头上,牛羊长在两边,它们的角挂东西不会遮住视线,可是年兽的角挂了东西就会遮住,江砚书也知道,所以挂上去包袱拨到了两边,十分讲究,一边垂两个,这样角根便不会因重物而发生紧揪揪的疼痛。
翁卯卯尝试挂着包袱试探地走了两步,因为试探,难免紧张,不小心同手同脚了起来,才走第二步,前边的爪子一个踩空,她就往后摔了个倒裁葱:“道长救命!”
声落地,眨眼就滚下五级石阶,地上的尘土落叶全往毛发上沾,索性脖颈带了项圈,而江砚书手疾拉紧绳子,她才没有像那圆溜溜的珠子一样继续往下滚。
这真当是蠢然之物,江砚书偷腔鄙夷了一句,鄙夷完就跑向翁卯卯身边,用手摸摸她的爪子和额头,探察她有没有受伤。
“多亏了带了项圈。”翁卯卯从地上爬起来,眼儿眯起,讨好似地蹭起江砚书的手掌,“没有项圈,卯卯就要滚到山脚去了,道长你真厉害。”
这件事之后,翁卯卯对江砚书的信任再增七分。
江砚书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辜负了翁卯卯的这份信任,不过愧疚感连半刻都没有,看到翁卯卯乱蹭的脑袋,他道:“嗯,我自是厉害的,所以你要好好听我的话。”
翁卯卯并无大碍,拍去灰尘和落叶后在原地上活络了一下四肢,就由着江砚书牵着自己往上走了。
将近道院时,翁卯卯忽发奇想,停下来对江砚书说:“道长,我有个好想法。”
“你说便是。”江砚书对翁卯卯的忽发奇想不感兴趣,她一只在天上好吃懒做的年兽能有什么奇想,只掀了一点嘴皮敷衍她。
翁卯卯和风一样绕着江砚书跑了三圈:“道长,等你以后老了走不动路了,卯卯就可以挂着你走啦。”
“那我先谢谢你了。”一只年兽果然没什么好的奇想,江砚书左耳听右耳出,大踏步往前走去。
江砚书没情没绪的,翁卯卯不死心地又说:“道长,难道你不喜欢吗?我觉得……”
话才说了一半,道院那儿炸出一阵鞭炮声,翁卯卯掉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她凄凉的喊叫声被淹没了,听见鞭炮声她如见到了玉皇大帝,瑟瑟发抖的身体一蜷,脸朝地面贴去,那直立的耳朵耷拉着试图隔绝外界的声音,可是一点也隔绝不了。
江砚书也不知为何道院里为何会有鞭炮声起,听到鞭炮声后立即抱起翁卯卯在怀中安慰。虽然说话声都被鞭炮声覆盖了过去,但江砚书还是说了许多温言语。
鞭炮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结束时翁卯卯半昏了过去,呼之不应,江砚书只得抱着她回道院。
一入道院,只见满地的红纸似红春泥,几个弟子看到江砚书回来,都吓了一下,七嘴八舌道:
“啊,师父怎么回来了?”
“那刚刚的鞭炮声不得把年兽吓傻了?”
“本来就不大聪明啊……”
道院里的弟子见翁卯卯去了镇上,想着今日是春节,不如趁着年兽不在,点些鞭炮热闹一下气氛,谁知把翁卯卯给吓昏了。看到昏迷过去的翁卯卯,一个个含愧无比,拿起扫帚来把地上的红纸扫去。
而吓了一大跳的翁卯卯当日的灵气全无,可怜兮兮的变不成人形了,得要第二日才能变回去。
人形也好,原形也好,都有方便之处,可吃年夜饭的时候那原形可谓是麻烦非常。
知灵找来一个大盘子,然后敲响盘子,嘴巴缩起,和呼叫狗儿一样叫她:“嘬嘬嘬,开饭了。”
“我不是狗。”翁卯卯龇着两排牙向人。
“但是你现在得和狗儿一样吃饭啊。”知灵笑嘻嘻地把盘子放到翁卯卯面前,往里头添了饭菜,“谁叫你那么弱哦,今日就当狗儿吧,你的饭菜,你自己叼过去吧。”
“我再弱也是年兽,我可是一只叫翁卯卯的年兽。”翁卯卯呸一声,态度恶劣,忍着饥饿,转过头不肯吃一口。
“好吧。”知灵端起一盘年夜菜去用膳之处,笑道,“那我就和师父一块吃饭咯,你就在这儿倔吧,嘿嘿。”
知灵说走就走,留下翁卯卯一个人在哪儿生闷气。
翁卯卯的肚子早已咕咕乱叫了,看看静促促的屋儿,一团委屈气涌上心头,她走到月下自言自语:“他们一定是不喜欢我了,所以才点鞭炮,呜呜呜,不如我去找哥哥好了……呜呜呜……”
那低低的哭声和刷刷的风声混成了更为悲切的声音。
“大过年的,哭了不吉利。”江砚书出现在翁卯卯身后,念她受了惊吓,说话声音比寻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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