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宁楷十八岁之前,仅有六岁前的时光是开心美好的。
他有完整的家庭,有父母的宠爱,有玩具有蛋糕,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摧毁了他拥有的一切。
他成了孤儿。
六岁的孩子已经有了生死的概念,他知道爸爸妈妈不是像外婆说的那样去了很远的地方,而是真正的从地球上消失了。
他经历过一段很难熬的日子,经历过睁开眼也看不见天明的无数瞬间,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是他身体里留着父母的血,他是带着他们的份在活着。
时间的确是治愈伤痛的良药,惨痛的回忆被渐渐冲淡,靳宁楷很久不再想起,但他始终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直到十八岁那年,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显现真实的样子,她掌握他的心跳与欲望,操控他的欢喜与忧愁,给予他温热的体温,也给予他最亲密的陪伴。
从那时候开始,他找到人生的方向,十八岁前他为父母而活,十八岁后他想为自己而活。
他想要的,他要亲手得到。
于是他要努力、要上进、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成长,成长为一个能遮风挡雨的避风港,给自己足够的底气,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这五年,靳宁楷没有一刻松懈,他在无数个凌晨点着小灯学习,同龄人打游戏谈恋爱的时候,他在校外打工、上培训班,谢忱总是说他够优秀了不需要太拼命,而他认为要成事必须把基础打得够深够牢靠,厚积薄发才能走得长远。
他花了五年证明自己说过的话,最后他做到了,以最优等毕业生的身份毕业,毕业一年拥有了自己的游戏公司。
今天的靳宁楷有足够的底气,所以在得知她回国的消息时,他毫不犹豫走向了她。
酒吧门口,上官岚站在那里,她的眼睛在看着他。
寥寥几步的距离,靳宁楷闻得到她,闻到她耳后他无比想念的兰花香。
上官岚仍在愣神。
靳宁楷今天没穿衬衣,穿着一件浅灰色卫衣,她仿佛见到了少年时候的他,仿佛中间从未有过五年的空白,他仍是那个在暗夜里发光的少年。
上官岚不自觉屏住自己的呼吸,目光聚焦在靳宁楷身上。
他绕到副驾,一手拉开厚重的车门,而虞昕冉在同一时间推她往前,她耳边全是嗡嗡声,听不清虞昕冉说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塞进靳宁楷的车里。
嘭,车门合上。
车窗外虞昕冉笑着挥手道别,上官岚眼内氲着几分迷茫,机械地挥了挥手。酒精致使反应慢上半拍,手臂绕过腰前时她毫无察觉,直至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她缓缓侧过额头。
对上了靳宁楷的双眼。
近在咫尺间,彼此的吐息紧密缠绕,心跳不听使唤地加快,上官岚的声音染上紧张的颤音,“……干嘛。”
靳宁楷笑了笑,唇角勾着点坏,“拉安全带。”
安全带唰地抽出,绕过她插进安全扣,靳宁楷回到原位,扣上安全带启车。
独处来得猝不及防,身旁的人不是十八岁的靳宁楷,而是二十三岁的靳宁楷,他手上戴着她没见过的腕表,游刃有余地掌着方向盘,衣襟间飘着木质调冷香,几乎掩盖住那股薄荷气味。
上官岚在当下切身感受到五年时间的长度,一千多天原来真的很久很漫长,可以使熟悉的人与事变得陌生,那种陌生不是生疏,而是一种一切都在意料之外的失控感。
她的心脏快要在胸腔内炸开来。
偏偏车厢里安静得过分,呼吸与心跳在密不透风的空间暴露得一览无余,上官岚慌乱摸上控窗键,车窗下降,风从缝隙灌进来,吹拂发热的耳根。
呼,好多了。
靳宁楷往她的方向瞥一眼。
这一眼或许没任何意义,上官岚却欲盖弥彰地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甲醛味太重了,我透透气。”
私密的空间回荡起她轻软的声音,靳宁楷嘴角抑不住地上扬,“刚提不久,是有味道。”
没头没尾的话题,没头没尾的结束。
车内重归安静,上官岚望向窗外,看了不到两秒不由被玻璃上的倒影夺走视线,男孩成为男人,发散出的荷尔蒙愈加浓烈,她看着被卫衣领口托住的喉结,那里的形状与敏感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在那些亲密无间的日子里,她不止一次碰过他的喉结,用手摸过、用嘴吻过、用舌……
打住,别再想了。
上官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无声吞咽了一下,在她呆呆望住前方的时候,靳宁楷换了手掌方向盘,从侧边置物格拿出一瓶矿泉水,咔哒松开瓶盖,伸手递过来:“喝点水,嗓子没那么难受。”
上官岚确实口干舌燥,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酒精还有另一层原因。
她接过水,咕咚咕咚咽下几口,感到一阵清凉灌进胃里,干涸的身体舒爽一些了。
十字路口亮红灯,车子停在黄线内,靳宁楷问她:“回澜山还是北麓郡?”
“回北麓郡。”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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