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萧发觉自己的挣扎徒劳无功,气急败坏地重重喘着气,忽然灵机一动,反手去抓那大汉的手背。
逃跑这么多天,来不及剪指甲,它们都长得很长,于是他使劲一抓——
“操!”大汉吃痛,把他狠狠往地上一扔,甩着手骂道,“臭小子,以为这样你就能跑得了?!”
游萧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试图往院子外边跑,可那大汉跟他玩起了“老鹰捉小鸡”,似乎很有闲心逗他,处处封堵他的路,但就是不抓他。
东拐西绕几乎在院子里跑遍了,小孩累得气喘吁吁,他本就刚刚退烧,腿还软着呢,一不小心被地面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当即摔倒在地。
大汉坏笑着冲他一步步走过去:“好玩吗?还玩不玩?”
游萧膝盖疼得厉害,双手撑着地,屁股在地上磨着向后退,惊恐地看着他,声音颤抖:“我不怕你!你抓不到我们!”
“是吗?那我就抓一个给你看看。”
大汉像是没了耐心,伸手去揪他的领子,游萧怕极了,可他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
眼看这人就要抓住自己,他拼命地挥舞小手,想把对方打开,不料却听到“噗嗤”一声闷响,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脸上。
游萧吓呆了,他看见大汉胸口有一个铮亮的刀尖凸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地“咣当”向一边歪倒,身后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漆黑的夜晚,那人就像一轮明月,光芒虽弱,却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舅舅!”游萧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苗笙脸上满是污渍和血迹,发髻散乱,重重喘着粗气,方才捅那一刀,他已经是使出了毕生的力气。
他一手扶着膝盖,一手伸向游萧:“没事了,小弦儿。”
游萧扑到苗笙怀里,劫后余生的感觉令他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多想大哭一场,可他不敢浪费时间,拉着对方的手说:“舅舅,我们快跑!”
他不知道苗笙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对方从哪儿弄来的刀,只是隐约能猜测到,舅舅一定是千辛万苦才从另外几个人手里逃出来,回来救他!
两人进了破庙,拿了自己的东西,小孩不忘拎起药包和地上的陶锅,因为方才他拥抱舅舅的时候,感觉对方浑身发烫,还在微微颤抖。
今天就是买药才被人发现了踪迹,不能再冒险了,可是舅舅的烧还没退,剩下的几副药就显得弥足珍贵。
苗笙拉着孩子的小手,开始了逃亡,他们在冬日寒冷的夜色中跑了很久,走走停停,一直跑到东方破晓,才跑到了一个村子,在旁边地里找到了一个小破石屋。
这里应该是一片瓜田,这石屋可能是看田人夏天住的,现在冬季还没有种瓜,于是屋子就空着了。
两人躲进里边,苗笙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到了地上。
“舅舅!”游萧惊恐地扑在他胸口,小手捧起他的脸,“你还好吗?”
苗笙烧得浑身发冷,脸庞泛红,无力地闭上眼,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不怕,小弦儿不怕……舅舅……睡一会儿,睡醒……就好了……”
话刚说完,他就昏睡了过去,游萧怕极了,把他们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给他盖在身上,又跑出去捡了很多枯树枝,还有碎瓦片,有样学样地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炉子,回来摸出火折子,在小房子的角落里生起了火堆。
水囊里还有一些水,他全倒在陶锅里,拆开一副药丢进去,架在火上熬煮,眼看汤药咕嘟咕嘟冒了泡,又熬到浓稠,才用包袱皮包着手,小心翼翼把小陶锅端了下来。
等汤药凉得差不多,他特意喝了一口试过,才去把苗笙推醒,用随身带的调羹避开药渣,一勺勺地喂对方喝下药。
小石屋的墙壁被烤得暖烘烘的,汤药也很快生了效,苗笙出了一身大汗,再醒来的时候发觉怀里有个小团子紧紧依偎着自己,但是他一动,小团子就醒了。
游萧扬起睡眼惺忪的小脸,接着瞪大眼睛惊喜道:“舅舅,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苗笙虽然还是头疼欲裂,但感觉身上有了力气,他看到对面墙角里的“炉火”,还有身边的小陶锅,惊讶道,“这都是你弄的?”
游萧点点头:“是啊,我都看会了!”
“小弦儿真聪明。”苗笙感慨万千,“是你救了我一命。”
“我的命才是你救回来的,以后你就是我亲舅舅,我们永远都是亲人!”游萧认真地说,胖乎乎的小脸写满真诚。
苗笙干涸的嘴唇在他额头一吻:“嗯,永远。”
看到舅舅醒了过来,游萧便叫他看着火,自己拿着水囊跑出去。
他力气太小,田野里的水井他用不了,就只能把眉心痣用泥巴糊上,沿着小路跑到附近的农家,问他们要了一袋水,还要了些剩饭。
农家看他一个小小孩跑出来要饭,都心疼得想要把他留下,但他坚决不肯,也不敢说出苗笙的下落,拿了吃的和水囊就跑了,下一回再去别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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