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花都能明显感受到,严从化环在他腰上的双臂猛地震了一震。
“你仍是要走……?”严从化话中三分难以置信,七分心痛不舍,像放久了团结成一块的墨块被猛地扔进水中,丝丝缕缕的苦涩蔓延开去。
直到此刻,严从化才不得不相信,易花都是真的不愿就此留下。他本以为易花都只是想以那抱负来表示自己的心意,抑或是想问自己讨一个承诺来令彼此安心。严从化虽知易花都素来心怀远志,可他心中到底仍有几分盼望,期待他见到他们的初生幼女之后,就会心软留下。
易花都从摇篮中抬起手来,将手覆在横于自己腰间的那手臂之上,“陛下答应了我的,君子一言。”
“朕当然知道答应你了,可永泰还这么小,你为何不愿多等几年?等她会爬会走会跑,会缠着你喊爹爹,她的第一个字,第一句话,第一页书……你难道不想看着她长大?”
“我,我当然想看着她,可是到那时,陛下还会让我走吗?”易花都望着永泰公主的睡颜,不自觉眼眶泛红起来。
“那就别走了,留在朕身边!”严从化紧紧地抱住了他,略带粗糙的吻不断落于易花都颈上,叫他心中既急又痛,“留下来,好不好?”
易花都在他的怀抱之中转过身去,直面龙颜,他这才清楚看见,严从化双目亦是泪眼朦胧,看着他时眼中只有满腔不舍与难言爱意,既不是当年待孩童养子的戏谑,亦非看待下属臣子的掌控与观望。易花都在这刹那间,心中已明白过来,他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一份情意。严从化对他的,确是别无二人的爱。夲伩首髮站:yцzháiщx&119992;o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我会回来的,陛下,三年之后,我一定会回来的!”易花都不禁抬手抚上君王面颊,让他将吻落在自己手心,“让我再替我爹去看一眼,西漠风沙肆虐后,天际绿洲初露时。我会去将易氏将军府的家徽,还有陛下的大宁军旗,再插在沙堡上。”
既听他已搬出易将军来,严从化心知,多半是再劝不动了,便抱着他又亲又蹭,还将人抱到榻上欺身压下,发泄似的乱吻着,但终究没有再挽留。
“有一件事,你答应了朕,朕便由你去了。”
“陛下所说何事?”
“在你走之前,朕自会告诉你,小花儿且等着吧。”
“陛下不说,我怎么能明白呢?”
“你一去便是三年,与之相比,朕那点儿要求算得上什么?”
“……好,那我答应陛下,只要不与我们先前决定好之事冲突便是。”
正月十六那日,易花都身着戎装,牵马步行出宫。
大军部队早已回到西漠,今次与他同行的,只有两三因故往西的同僚将士。他们将轻骑出关,路上不作耽搁,直回军归队。
严从化没有来送,而是照例去了早朝,只有陈田和严仁合二人,陪着易花都,由马房一路走到城门。严仁合与易花都对饮一杯,惜别几句,立誓定会好好照顾永泰公主,便再无多言了。陈田却从怀中掏出一卷锦布来,易花都一眼便瞧出,那是一道圣旨。
“这是陛下之意,上已有玉玺之印,见此物如同见圣。陛下知小将军心意,因此未打算颁旨召告天下,只请小将军收下,以作留念。”陈田双手举至齐眉,将那道圣旨呈给了易花都。
易花都接下,展卷一阅,竟是一道将他册封为皇贵妃的诏书。他仔细看去,赐封号一行,是清晰明了的“无双”二字。
天子赐号于妃嫔本是常事,但二字赐号却是古今少见,更别提“无双”一词中大有深意。严从化不将此令颁布,却只告诉易花都本人,天下间大抵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其中用心良苦,易花都怎么会不明白?
“请陈公公回秉陛下,陛下的情意……”易花都将那锦布迭好收入怀中,置于贴近心口之处,再抬首,眼中已泛着点点泪光,“我已领悟了。”
他最后往禁宫深处看了一眼,随后不再蹉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马后残梅飞舞,或有几瓣飘入宫墙之内,载着一腔思怀,能落到君王衣襟之上,便不枉它短短一季便是一生了。
严氏宁朝廿七年冬,亦德肃十二年,驻西漠军与外族战正酣,帝御驾至西漠军中巡视,使士气大涨。圣驾归京后,西漠军于一年内剿灭外族军主力,两方议和,自此再无战事。
德肃十三年,帝第三子文德与第四女苏元诞于西漠军帐内,有传帝微服出宫再至军中,接回一胎同胞三皇子与四公主。
德肃十四年,帝结发皇后薨,举国哀悼,上召回驻西漠易将军。次年,易氏生四皇子广元,帝大喜,即封易氏为后,改年号为谨天,取其“锦上添花”之意。易氏主中宫,此后帝再无纳新。
谨天廿二年,帝崩,太子仁合继位。易氏为皇太后,移居皇陵外避暑小院静度余生,逝时与先帝崩天同岁。
易氏曾为武将,除荣登后位外不曾得封妃嫔,朝中坊间皆以此为难得。又有帝曾赐封号“无双”一说,但不得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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