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南顺利地得到了居委会的实习名额,从一周去一次,增加到了一周三天。实习满一整个学期,就可以拿到学分。
去上班的第二天是个周六,马上就让何南碰上了领导来探望的情况。据说是省建筑设计院的大人物,专门来看潘教授的。秦大姐连忙招呼上何南,要带他一起去潘教授家里。
“反正你那个学长走了,以后有些事肯定也得指望你,顺带去认识一下吧。”秦大姐还顺手拿了把伞,屁颠屁颠走在前头,给领导打着伞。
小区住宅楼的楼龄也都挺老了,自然都没有电梯。潘逾家住在二层,对一个残障人士来说,勉强算是比较方便。秦大姐拍门声挺大,嗓门也大,乒乒乓乓一阵响,里面都没动静。领导也跟着喊了一句,里头才终于有了走动声,有人来开门。
一行人全部进了屋,何南才有机会一窥屋主的真面目,竟然是个相貌英俊,眉目深邃的先生,看起来应该有四十岁,肤色极白,只可惜双眼无神,薄唇紧抿,十分冷淡。何南立刻又想到,人家什么也看不见,自然是双眼无神的。
距离何南上一次在小区里瞧见潘逾的背影,已经过去半年了,但潘逾竟然穿的是他上次见过的同一套衣服。有领导在场,何南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他,只是偷偷环顾四周。宽敞明亮的三居室,东西却特别地少,没有装饰,没有植物,没有杂物,也没有多少娱乐用的电器,只有木质沙发茶几,还有靠墙立着堪称巨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和唱片,还有十几个各式各样的奖杯。
在何南恍神之际,秦大姐已经和领导寒暄完了,正要拉上他一起离开,留下主客慢聊。走之前,秦大姐客气地问了一句:“需要我们去买点什么上来吗?吃的喝的?潘教授有什么需要?”
“不用了。”
从这把声音中,何南第一次感受到了“复杂”也可以作为一种性格。他们便要出门,那两个领导也在客厅里坐下了。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们,替我遛遛狗?”潘教授忽然又开口请求。
这是比复杂更复杂的感觉,何南竟然听出了他的不情愿。他不由得回头去看,试图从发言者的肢体与表情中寻找到些蛛丝马迹,毕竟学校里也是这么教的。
但潘逾维持着教科书版的礼貌坐姿,面上也是全无半点线索,双眼是预料之中的一潭死水。
“好,交给我们吧。”轮不到何南插嘴,秦大姐立刻把活给揽下来了,捡起大黄狗的牵引绳就往何南手里塞。
导盲犬总是特别忠心的,不知道该不该跟陌生人走,仍然在原地站着不动。
潘逾终于偏了偏脸,不再是标准的平视正前方,“小平,去吧。这是它的名字。”
何南愣了一下,才明白第二句话是对他说的。
小平是一只棕黄色的拉布拉多,和那导盲犬电影里的狗明星长得有点像。何南家以前也养过狗,虽然没养多久就送人了,但还是让何南对照顾小动物印象不错。
秦大姐急着去接孩子放学,给了何南一个塑料袋,吩咐他大约半小时之后把狗送回去,然后就提早下班了。反正遛狗算是清闲活儿,何南也不介意,带着小平在小区里溜达了两圈,然后回居委会办公室凉了一会儿空调,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牵着狗回潘逾家。
这一回,门倒是一推就开了。何南带狗进去,见到只有潘逾一人坐在沙发上,不再像刚才那样坐姿挺拔,反而有些疲惫似的弯着腰。一听见有人进屋,潘逾立刻又直起身来,“麻烦你了,小同学。小平没调皮吧?”
何南又愣了,一时之间不知是先回答他的问题好,还是先问他怎么知道进来的就是自己带着狗,明明狗身上也没个铃铛。
没听见回答,潘逾歪了歪脑袋,又问:“是社工系的小同学吗?”
“啊,是,是的。”何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松开了小平的绳子,它立刻就跑回客厅角落的窝里。何南走到距离沙发一步之遥的位置,尽量咬字清晰,语气平和,“你好,潘教授,我叫何南,是大三的学生,昨天刚来咱们居委会实习。”
“嗯。”潘逾朝着声音的方向扬了扬脸,但视线飘忽,面无表情。
何南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自我介绍之后还能做些什么,何况这位潘教授还一脸冷淡,不像是乐意交谈的样子。
就在何南觉得自己该走人了的时候,潘逾忽然抬起手臂,正朝着他的方向。何南有些不明所以,偏偏对方脸上根本看不出多少表情,上课学的咨询技巧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试探性地,何南缓慢抬起自己的手臂,握住了潘逾的手。
潘逾轻轻抖动手腕,何南忽然有一种像是国家领导人之间会晤的感觉。人家确实只是想打个招呼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何南偷偷扬起嘴角。
结束之时,何南的眼光瞥向了地面,发现茶几之下有泼洒茶水的痕迹,他再往里瞧瞧,沙发底下竟然有几个塑料杯子横七竖八地躺着。“潘教授,你们刚才是不是不小心把茶杯洒了?我来帮你弄干净吧。”
何南径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