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商姓钟,叫钟兴,家里做药材生意,光是京城药铺,就开了不下十家,这行当想趁机进点阿芙蓉,不知道有多容易;钟兴也有烟馆生意,可是最近查抄的烟馆,钟家的居然一点问题也没有。
前两天暴民当街砍杀,砍死的是钟兴的嫡子,排行老三,还是钟兴最疼的儿子,连两天都让人到顺天府前绑白布条抗议,要求严惩暴民;这件暴民当街砍人案件影响巨大,百姓也心有余悸,顺天府尹李朝国为了平息民怒,反正罪证确凿,这些又都是犯了毒瘾的狂暴之徒,今日申时已经将暴民就地正法,人头都还在城门上悬着。
“这李朝国我印象中是个好好先生,怎么这次这么爷们,说砍就砍?”严恩一边啜茶,一边问。
花承欢看着田子棠递给他的纸张,上面满满柳尚婉的字迹;他努力压下内心的悸动,将纸张交给严恩:“如果没有婉婉这张纪录,我们说不定就和京城老百姓一样,要喊李朝国青天大老爷了。”
严恩一看,柳尚婉娟秀的文字,纪录着一些官夫人茶会她听到的内容,她平时参加茶会比较寡言,但耳朵会听,这些妇道人家寻常说些家常里短,可能会对案情有帮助。
果然其中她写了一条──钟兴的一个刚过二八的庶女,上个月悄悄抬进了李大人家后院,成了李朝国的小妾。
严恩笑:“家有贤妻乃男人之福,没有婉婉,咱们要去哪儿知道这种小事?原来李朝国成了项伯,瞒了项羽,暗中和刘邦定了姻亲,难怪这么雷厉风行。”
田俊懒得看字,反正自己婆娘就是好,他一脸得意。
“婉婉这张消息里还指出,最进京城里出了一家叫『水美人』的胭脂坊,里头专门贩卖岭南和海外运来的舶来品,让京城女子趋之若鹜。她说东家姓宋,大家都称他宋爷。宋爷家财万贯,听说是岭南的大地主,还有十几艘商船。水美人这半年拓展得很快,光是京城已经开了五家,许多官夫人都十分热中买他们家胭脂,用了都爱上,成为主顾。上个月白夫人就送了她一款口脂,气味十分芳香,但她不喜欢,因为里头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严恩说到这里,花承欢“啊”了一声:“婉婉对气味特别敏感。”
田俊也目露精光,拍了一下大腿:“还会让人爱上,成为主顾?”
这不是上瘾是什么?
严恩冷凝道:“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口脂水粉这种东西,女子用来装扮,有些气味更是拿来作男女交欢的催情剂,所以有些胭脂会添加一些具有催情效果的香粉,例如依兰花、淫羊藿、肉豆蔻、百合香、仙天子这些,这些都香气浓烈,若要掩盖什么让人上瘾的东西,倒是很好的选择。”
“他奶奶的,这招好狠,男人回家谁不吃自己媳妇儿的口脂?那不是两人一起上瘾?”
花承欢听到田俊这么说,心里涌起一抹苦楚,可是脸色不显,他看向田子棠:“子棠,去你母亲那里,问她那盒口脂还在不在?在的话拿过来。”
田子棠立刻去找柳尚婉,心里庆幸,母亲就是警惕,否则自己岂不是也有阿芙蓉上瘾的风险?
“我让苗远去监视着钟家,若有其他消息,他很快就会回报。”
田俊浓眉倒竖:“苗远是我派给你贴身保护的,怎么可以让他离开你?”
严恩平常放荡惯了,但人身安全上,他一点都不含糊:“巨磊说的没错,你如今揽了这捋虎须的摊子,更不能让苗远离了你。”
田俊马上道:“我底下有些探马,他们都是实打实的斥候高手,功夫又好,暂时拨给你用。”
花承欢笑:“太夸张了,割鸡焉用牛刀?大理寺又不是没人。”
严恩也正色道:“季白,不要掉以轻心,如今坊间几钱阿芙蓉就要价百金,当街杀人都已经发生,你该知道这东西有多可怕。”
“就是,你不为自己想,难道还不为家里人着想?如果你有个万一,他们怎么办?”
想到孩子们,花承欢心里一阵柔软,于是缓下来:“那就麻烦巨磊了。”
“兄弟间说什么麻烦!”
说到这里,田子棠也把母亲的口脂拿回来了,果然严恩一查,罪证确凿,严恩仔细研磨品尝,又用火燃,空气中立刻有一股焦涩味,那是阿芙蓉的气味。
“看来这姓宋的,有可能就是药头。”
“季白,你应该让人去查查这生儿子没屁眼的宋爷手底下有没有烟馆?和钟兴有没有关系?”
花承欢点头:“不只和钟兴有没有关系,还要查他与李朝国有没有关系?”
田俊想到花承欢曾说这里头少不了官场猫腻。
“该死!都是一群狗娘养的,以后生儿子没卵蛋!”
严恩笑:“这宋爷一定想不到,他藏得这么好,却被一个妇人给窥见了天机。若这宋爷真是药头,巨磊应该给婉婉向陛下讨赏!”
“哈哈哈!阿婉才不需要陛下什么赏赐,他有老子疼就够了!”田俊大乐:“老子等不及给这宋钟两人『送终』!”
晚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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