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卢春羽一个人在这儿。
他穿着校服,脚上是一双芭蕾舞鞋,立着绷紧的脚尖,跳跃,旋转。
优美又有力。
卢春羽跳得很投入,没有注意到空荡荡的小礼堂里来了观众。
云安站在舞台之下,没有出声,静静欣赏。
他跳的是《吉赛尔》女主角的部分。
六年级的小学生,有很多高难度的动作还没办法完成,却也跳出了他的理解,和他自己。
光明与黑暗。
云安不太懂芭蕾舞剧,但戴着太初的她却看得见那些情绪的丝线。
那里有一根彩色的丝线。
她第一次看见彩色的丝线——除了她自己有的那些外。
舞蹈中的卢春羽,彩色的情绪丝线闪闪发光。
云安想,他是真的热爱着芭蕾。
舞蹈结束,她送上了她的掌声。
单纯地作为观众给出的掌声。
卢春羽僵了一下,朝舞台下看,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还有别人。
看装扮,那是学校做保洁的工作人员。
他的心被捏紧。
她会出去乱说对吧?
阿姨们总是喜欢聚集在一起,说着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什么话都能传得沸沸扬扬。
明天全校的老师,连食堂的大妈都会知道,他放学后没有回家,而是偷偷跑到礼堂里跳舞。
他喜欢芭蕾。
每一次在舞台上的时候,他都觉得他像是鸟儿一样高高地飞在天上。
在还小一些的时候,父母愿意送他去学习。
年幼的他会觉得累,常常偷懒,找借口不去上课。
只是学着学着,他开始每天都期待上课的日子。
但,现在他长大了,要升学了,被叫做小男子汉了,芭蕾舞课被永久暂停。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还在继续跳舞,不然以后上下学会有人紧紧盯着他。
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进学校,再在眼皮子底下出学校,他就再也不能跳舞了。
卢春羽换下舞鞋,在老地方藏好。
他不能把舞鞋带回家,会被家长发现。
穿上上学时候的运动鞋,卢春羽一步一步走到台下那个人面前。
他朝她露出一个孩子的天真的笑。
“姐姐,你想青春不老吗?”
不好吗
◎用起来◎
卢春羽想继续跳舞。
耀眼地在所有人面前继续跳舞。
所以, 他想让所有人都青春不老。
如果他永远是一个小学生,如果他的爸妈永远是现在的年纪,如果学校里的老师、同学, 永远保持现在的模样, 那他是不是, 就可以梦想成真?
爸爸妈妈告诉他, 他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浪费在芭蕾上。
那如果他能一直留在这里呢?
他是不是就有时间了?
带着这样的执念, 卢春羽伸出手主动拥抱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神明。
神明没有骗他。
在他拥抱祂之后, 他做了一场美梦。
那场梦那么真实,他在巨大的舞台上表演着, 成了世界知名的芭蕾舞蹈家。
祂告诉他,祂会帮他实现一切。
卢春羽能感觉到, 很快他爸妈就能同意他继续跳芭蕾,而且会给他报最好的班。
只要在此之前,他偷偷做的一切不被发现。
只要他遵守承诺, 给神明足够的供奉。
不就是情绪吗?
那些愤怒、悲伤被吞掉不好吗?
没了那些东西, 每个人都能开心快乐, 再也没有烦恼。
缺乏勇气的人,当愤怒悲伤放大的时候,也能变得勇气可嘉。
比起什么都不敢做的畏畏缩缩,那样不是更好吗?
云安看着卢春羽。
他和胡余不同。
大概是胡余被发现被抓后, 那些积秽共享了讯息,把胡余这类人划归成了非最佳猎物。
所以这一次, 在这个小学里面居于领导地位的那一只最大力量最强的积秽, 选择了和胡余完全不一样的卢春羽。
胡余暴躁, 情绪不稳, 本来就是个烂透了的垃圾。
卢春羽性格好,听话,懂事,有梦想有追求,是父母的骄傲,是别人家的孩子。
积秽在试错。
在用排除法去寻找对它们来说最合适、最正确的那个人。
个人的思想,感情,生命,对它们来说就如同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不,还不如小白鼠。
实验的小白鼠会被精心对待,以求结果尽量准确。
它们不会那样对待人类。
人类对它们来说,就是用了便扔掉的一次性试验品,一个不成就两个,两个不成就百个千个万个。
至于那些被实验过的试验品,是死是活还是疯,它们不在乎。
就像被玉腰鳞粉伤到的石子林,像天台上的那些小学生,还有眼前的处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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