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人吧?这样的消息要是泄露出去,你的笔名恐怕将成艳名,会有许多不如你的人诋毁你、诽谤你,公子以男儿之身见我,就不怕么。”
谢不疑盯着她的面具花纹,又看了看她脸上的伤痕。对方问的问题,他在四下无人的寂静之时,也曾无数遍地沉思过。他说:“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薛玉霄重复,微微一笑,“所以我也不在乎这样来见你。我多年不得志,多年皆是落魄江湖载酒行,难道一朝闻名,我就要穿上锦衣绸缎,站到富贵金银那边了吗?”
谢不疑挽袖为她倒茶,神情中似乎是觉得有点无趣:“还真是义士。”
这是谢馥最喜欢的出身——寒微贫贱,但却矢志不移,要是再对皇族信任一些、敬仰一些,那就更好了,简直是拿来针对士族的一把利刃。这种贤才,她可太喜欢了。
茶水潺潺,在淅沥声中,谢不疑支着下颔发问:“我邀约已有三日,为何要现在才出现?”
薛玉霄不疾不徐地回答:“自《求芳记》上册成书,我身边的人天翻地覆,面目骤变,四周杀机重重,唯恐亲人朋友取我而代之,夺手稿而代之,我必得确定公子这里并非圈套,才能前来。”
这解释合情合理,谢不疑也不曾深究。说到底,他为皇姐做这种事,不过是姐弟面子上过得去,他的日子能再好过一点罢了。
“虽然听你的口气……确实像是明月娘本尊,但我着实不放心。”谢不疑的声音放大了一些,“有必要考较你一番,自然,你也可以考较我来确认身份,以免错认了对方。”
在他声音提高之时,薛玉霄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穿过屏风,在一层薄屏之后,果然见到门口守候着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那应该是皇帝的人。
两人都是真实撰作者,这样的考较并不为难。片刻之后,谢不疑彻底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微微叹气,觉得很是无聊,他姿态懒散,并没有端庄板正地坐着,而是将下巴枕在手臂上,半伏着翻看《求芳记》,脊背蜿蜒曲折,如一道脉脉流水。
“你为什么来见我,真是以文会友?”他有些不确定。
薛玉霄一本正经,毫不心虚:“自然,我也欣赏珊瑚公子的才学,这难道不行吗?”
听起来都很通畅,但谢不疑的第六感作祟,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抬手点了点书页,突发奇想:“那你喜欢我哪一本的情节?”
薛玉霄:“……”你是说你写的那四本花魁私奔和郎君逃亲吗?
在谢不疑明亮的凤眸里,薛玉霄遇到了让自己力不从心的问题,她头皮微微发麻,在脑海中翻了一圈:“喜欢……”
谢不疑靠近了一点,把耳朵凑过去,他胸前挂着的金锁叮铃地一响。
“喜欢……”薛玉霄仰头,把视线别开,没看着他,绞尽脑汁地道,“……你……”
谢不疑微微皱眉:“明月娘……”
“喜欢楚郎君自己消去朱砂的那一节。”薛玉霄道。
谢不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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