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众人拔剑而起,拓跋晗的亲卫冲了上来,却被李清愁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眸恫吓得呆立当场。
场内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但很快又变成落针可闻的死寂。在她身后,宇文霞的侍从从宴席上取出酒水,埋头奉向齐国之主。
薛玉霄抬手接过,慢慢地喝了一口,外族的酒似乎更烈一些,从喉管燃烧着涌下。
她垂手将酒樽放回木制托盘上,转而凝视着在场众人。她没有被拓跋晗瞬间的爆发和攻击惊扰到一丝一毫,目光仍旧如此镇定。在她的逐一注视之下,很多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忽然间,与宇文霞交好的一个都统起身,抬手行礼,垂下眼眸,逐渐做出决定:“请陛下止戈休战,我部愿永不与齐为敌。”
有一人改变态度,其余众人俱都心中动摇。她们望着薛玉霄身后闭合的门,交战以来从没有在她身上讨到一点儿好处——如不联合,局势几乎已经到了崩盘的地步,而剩余的唯一一个皇女却还受制于人,命在旦夕。
在片刻的静寂和凝滞后,各部首领纷纷抬手抚胸、低头行礼。
薛玉霄环视众人,提议道:“既然如此,请各位留下信物和印章,共同联合,与我同写休战议和书……”
话音未落,席上的慕容芸豁然起身。她是其中少数几个没有行礼降服的将领,见状噌地拔剑,在众目睽睽中上前来,却是对宇文霞说:“都统半生戎马,为夏征战,就算皇女不可扶之上位,也可以自取之,为何臣服外邦之主!”
宇文霞对她道:“以战养战,终非出路。”
慕容芸怔怔地望着她,闻言只能感慨长叹,她提起剑锋,望向燕都的方向:“可恨我主先亡,狼主已死,众位战友追随而去,我也不能效忠齐主,以背义而换封侯。”
说罢,她在宴席正中抬剑引颈,血迹溅湿地面,倒如山倾。
薛玉霄沉默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一旁被李清愁制住的拓跋晗见状,一面愤怒痛苦,一面又见到亲近的臣属急忙向自己打眼色,她攥紧手指,忍辱负重,软下言语道:“大势竟如此……我不能违逆大势而行……众位将军都要休战,请国主饶恕我鲁莽之罪,四娘愿为陛下守边。”
薛玉霄垂眼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具染血的尸体,静寂地相逢了。拓跋晗看到她幽深的眼眸之中,只剩下无尽的寒冷,仿佛能洞悉她真诚与否、能窥破她的内心挣扎。
薛玉霄伸出手,韦青燕很熟悉少主的习惯,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她。薛玉霄擦了擦溅上手背的血迹,平静道:“杀了她。”
“你——!”拓跋晗双眸睁大,“你不能这么做,薛玉霄!你——”
噗呲。
李清愁手起剑落,干脆至极。
手帕在半空中飘下,悠悠地拂落在慕容芸的尸首面目之上。
……
北夏皇族已无一女在世。
沿途各部尽皆降服,有不愿投降者,薛玉霄也没有立即攻伐,而是采用怀柔政策,派遣使者劝说。她一路抵达乌兰,在乌兰建立州郡,并与众人商议设取驿站、前往极北之地取水之事。
这个要求虽然比较特别,但各个部落都积极响应,派遣人马护航陪同,寻找当地向导,带足补给,效率出乎意料地高——在太始二年三月初,薛玉霄便拿到了最后一味世间难求的药引,将崔锦章所写的海上方炼制了出来。
丹药装满了两个玉瓶,瓶中散出极为冰寒的冷香。
大军在锡林盟庆贺论功,众将大醉。趁着这股醉意,几个亲军将领大着胆子去找陛下,但陛下却并不在宫殿之中。
同样,韦青燕也不在。
一种不祥的预感产生在众人心中。其中一个部将立刻前往去找李将军。彼时,李清愁正在跟芙蓉娘斗酒,两人豪饮至酒醉,她到了此刻都没有脱下甲胄,单手按着膝盖,姿态慵懒地回首再次询问:“你说什么?”
“将军,陛下不在宫中啊!”
李清愁挑了下眉,没有立即回复,一旁的李芙蓉却瞬间就酒醒,二话不说就要起身去探查寻找,却被李清愁摁住肩膀,压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她……”
“乌骓马还在不在?”李清愁问。
来通报的将士慌乱摇头。
“……她有急事要做。”李清愁说,“不能等待大军班师,所以带着亲卫回陪都了。此去,想必是日夜兼程、风雨无阻。”
“她是皇帝,怎么能如此任性?”李芙蓉有点恼。
“你看你,生气有什么用,好像别人能管得住似得。”李清愁劝解了一句,说,“庆功之时,不告而别。去陛下的宫中找一找,看她留下什么东西没有。”
将士领命而去,不多时,将一篇长长的公文递送上来。李清愁接过翻阅,里面写着接下来军中的部署、盟约的细节,如何安置顺服的北方各个部落……言辞仔细,心细如发。她将一卷圣旨共同留下,任命李清愁为主帅统领三军。
李清愁将圣旨握在掌中,命人不必再去追了,只无奈回头,跟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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