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都是自私且易变的生物,而我比大多数更加自私,也更加易变。
现阶段我已经对齐康的一些行为举止颇有微词,我不认为我能渐渐习惯他的一切。
为了避免我感情耗尽后,随意将齐康丢弃,任由他自生自灭,我能做的就是将按照我的心意打磨一圈,顺便给他独立生活的能力,这样我可以多宠爱他一段时间,万一有一天我们分道扬镳,他也不至于落到相对凄惨的境地。
这时候的我,并不认为我会和齐康天长地久一辈子,我低估了我对他的执念,也低估了齐康为了能在我身边做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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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脑里闪过了很多念头,但现实世界里,不过迟疑了几秒钟,就很自然地回答他:“口头上的感激是没什么用处的,我希望你听我的话,不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
“我会听你的话,也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的。”
他回答得很乖巧,但我不怎么相信这句话。
极端设置一个场景,我和他那便宜儿子一起掉进水里,他大概率会去救他那便宜儿子。
如果不是我在带走他的同时,留给他那前夫和便宜儿子一大笔钱,他甚至有可能会偷偷拿我的钱去贴补他们。
——倒不是我无中生有、恶意推测,而是他真的会这么做。
我阻止了我自己继续思考下去,我的大脑总是过于活跃,说得难听点,一个人有八百个心眼。
对待敌人的时候,这样的思维方式当然很有用,但齐康他不是我的敌人,至少在现在,他还是我的太太。
我原本想直接安排下去的,但齐康今晚的确很合我心意,于是我便象征性地咨询了一下他的意见:“我想送你去读书,你愿意么?”
他愣了一下,问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要花很多钱么?”
“对我而言,不算多,但读书可能会很辛苦。”
“是那种职业技校么?”
“不是,我准备送你直接去读大学。”
“但我根本没有入学的资格……”
“可以去中外合资的学校,有推荐信的话,你通过入学考试就可以去读。”
“许先生。”
他很郑重地叫我,神色有些为难,我心里有些不高兴,劝诫他听话的言语已经到了嘴边,只等待他的下半截话。
然后我听到他用很轻的声音说:“我可不可以重新高考一次?我听说,那种成人高考,没什么年龄的限制。”
我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年以前,我风尘仆仆地赶了回去,在大街上堵住了许久不见的他,甚至来不及寒暄几句,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你现在就回学校继续读书,还来得及赶上明年的高考,缺钱的话我给你,你不能一辈子呆在老家,和那个混账男人在一起。”
时隔多年,我依旧记得齐康那时候的表情,一开始是有些惊喜的,扬起嘴角似乎想笑,但听完我说的话,嘴角一点一点地回落了下去,他抿了抿嘴唇,像是在斟酌言语。我的大脑同样也在迅速地转动,想着他可能的借口,下定决心要堵住他所有的借口,即使是生拉硬拽,也要让他重新去读书。
然而,就在他开口之前,我听到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大声地冲着齐康喊:“爸爸。”
齐康纠结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平静,他扭过头,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样,抱住了踉踉跄跄跑过来的男孩。
男孩约莫有七八岁,穿着崭新的羽绒服,和齐康身上破破烂烂的棉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康近乎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脸,问他“冷不冷”,又帮他把帽子下方的扣子扣好。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什么恐怖故事。
我从未想过,只比我大那么一点的齐康,会成为某个人的父亲,也从未想过,齐康会用那么慈爱的眼神,去看某个陌生的孩子。
惊恐和愤怒灼烧着我的理智,我攥紧自己的掌心,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问他:“这是谁的孩子?”
那小孩倒也有几分机灵,他一把抱住了齐康的脖子,扭过头对我说:“这是我爸爸,你是谁?”
“这是谁的孩子?”我已经顾不得其他人了,上前一步追问齐康。
“是我老公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齐康躲闪着我的眼神,用很小的声音回答,又仿佛被怀里的孩子激发了些许勇气,仰着头,说完了之前犹犹豫豫没有说出的话语,“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回学校继续复读了,孩子还小,我得照顾他,我之前也考过了,没考上,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
“你去年是发了高烧才高考失误的,再考一次肯定能上重点学校,齐康你想想清楚,你和这小子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你不欠他的,孩子让他亲生夫妻去照顾,你得读书……”
“哇——”小男孩抱着齐康,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他死死地抱着齐康,像寄生的藤蔓一样死死地束缚着自己的宿主。
齐康手足无措地哄着他,满心满眼地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我还在一旁看着,只得急促地对我说:“我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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