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辞没顾得上理她,因为容炀不知怎么到了他的身边,皱眉抓住了他的手。傅宁辞感觉他的手冰凉,只有凑巧压在他脉搏上的大拇指有一点点热度,以为容炀是被吓到了,“我没事,我没事。你还好吧?”
容炀笑了一下,没有立刻答话,松开手拿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喉结动了动咽下去,又不动声色地悄悄擦掉了杯沿上的血迹,一开口声音有点哑,“还好。”
“文王请起吧。”禄存开口道,“深夜上山求见所为何事?”
夏启许是一路奔波,看上去风尘仆仆,跪着并没有起身,“本不愿打扰星君清修,只是明日天亮新帝登基,我不再是祈国的王,也就没有求见星君的资格了。”
“竟是这般?”禄存一愣,半晌道,“改朝换代乃是天命,文王若为此事而来,我并没有法子。”
“星君多虑了,我来此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我自登基,替宋氏一族翻案,也为族人留好退路,无愧于母后;勤勉政事,未有一刻懈怠,无愧于祈国百姓;明朝新帝登基,我便以死向夏家先祖谢罪,亦无愧列祖列宗。”夏启看向他,“我自认无愧天下,却只愧一人。这么多年来,始终是我辜负他。”
禄存静静地听夏启说下去,“当日我曾承诺他,定然竭尽全力护他周全。今夜我便是为这个承诺而来。用祈国文王的身份,求星君在我死后,能替我保他平安。”
“文王与我相识也有六载,算是故人。”禄存顿了顿,“古人之托,我本不该推辞,只是,灵不应插手人间事。”
“我并非有意令星君为难,可若不能兑现自己当日之诺,死亦难以心安,还求星君成全。此生无法报星君大恩,来世愿为星君鞍前马后,万死不辞。”他重重以头抢地,血迹顺着眉心留下去。
“文王何苦如此呢?”禄存见他额头磕得血肉模糊,问他道,“那是你什么人。”
夏启答得干脆,“我心爱之人。”
禄存沉默良久,“文王这般痴情者,我从前只见过一个。我虽不懂情,却见他为此日日煎熬,几百年间不能脱身,便是如今,也还困在这个字里。值得吗?”
“若是没有子恒,夏启便不知在天地间二十六载有什么意义,我这一世所有愿意记住的事,都只与他有关。”夏启抬手抹一下血迹,“我不敢妄称痴情,痴情者情意超脱生死,而我不能为他生,亦不能为他死。便只求他余生平安,我也无憾了。”
“罢了。”禄存摇头,想一想道,“我的确不该干涉人间事,只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可以给你。”
夏启抬头看他,禄存犹豫了一瞬,“如今新帝尚未登基,你还是人族的君主,身上尚有龙气在,你的魂魄与寻常人是不同的。我可以将其取出,炼制成法器,再送入你想要保全的那人体内只是这样一来,你定然没命了,也永远不能再转世投胎,而且炼制过程会很难捱,炼成以后,你恐怕还得继续日日承受取魂之苦,你要想好。”
“如此,便可保他平安了吗?”夏启问。
“这法子虽不算禁术,也实在不是什么正道,所以据我所知,并没有人使用过。到底会有什么后果我并不太清楚,只是普通人想要伤他,肯定是不能了。”禄存怜悯道,“文王考虑清楚。”
“我本就是要死的,这便是星君成全我了。”夏启道,“只是星君方才说,炼成以后,我还会承受取魂之苦,便是意味着,我还有意识吗?”
禄存颔首。
“那就是说,我还能日日看见他,多谢星君了。”夏启笑笑,“还请星君动手吧,天快要亮了。”
禄存叹一口气,“此法还需要个媒介,文王身上可带了什么器物?”
“这个可以吗?”,夏启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禄存看了一眼,点头,又问,“魂魄取出后半个时辰,身体就会化作粉末,需要我替你收起来吗?”
“不必了,星君将它送下山去罢。山下想来已经有丞相的人了,他们见我死了,也可回去交差,免得日日在山下,扰了星君安宁。”他又朝禄存拜了一拜,“子恒知道我来了常右山,必定也是会寻来的,到时他若有冒犯星君的地方,还求星君不要与他计较。”
这是夏启最后一句话。
取魂魄的过程,比起人皮画来,实在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但夏启所承受的痛苦,想来并不会更少。
他额头上冷汗直流,混合着未干的血迹,死咬着牙关,一度痛得要昏迷过去
渐渐地,呼吸变得越来越弱,手指无力地摊开了,夏启倒下去,虚空中却出现了他的人影,飘进了纱帘后,落进禄存拿着的玉佩里消失不见了。
刹那间,环境又变了,这次禄存背对着他们,面前是立着一张巨大的贴了符铜镜,而镜上正是傅宁辞当日在器灵中看见的姚恪上常右山的情景。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傅宁辞听见禄存说,“你所求之事,明日自会有分晓。”
禄存看着姚恪离开,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玉佩,他迟疑了一瞬,右手指尖点上太阳穴,身体僵直了一瞬,而后指尖带上了一点光,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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