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月上中天,听?着更鼓声声敲响,才慢慢阖上了双眼。
燕珝在殿外,轻轻握着手中的同?心?结。
不是他不想?同?她一处,是他还有些想?要验证的东西。
那些梦境,他总觉得,可能不止他一个人在做梦。
她会梦到这些吗?今晨她随口说出的几个字,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究竟是巧合,还是……真就如此。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会如此玄妙。
究竟是什?么道法,还是何处的佛缘。
一切说的通说不通的东西盘成一团,在他脑海中无限放大。
他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她若是梦到了从前的一切,以前种种浮现?在她脑中,是否还会如同?现?在这般待他。
她现?在还有些害怕他,可并不会畏惧他,更不会躲着他。
但阿枝呢,阿枝在南苑放下那把火的时?候,是不是在心?中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见他。
哪怕她心?中有他,也不愿意同?他再相见。
燕珝终于明白了她为?何总会在无助的时?候掐着掌心?,一如他现?在,恨不得能将那同?心?结嵌入掌心?,让所有的一切都尘封起来。所有的烦忧,都一并交给他。
看着她熄了灯,又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许久,直到沉沉睡去?他才离开。
他还需要时?间来验证,在此之前,他还不能让她轻易入梦。
这样不可操控,却极真实的梦境,让他陷入再一次可能会失去?她的恐慌。
他是真的,在害怕。
燕珝转身,离开了福宁殿,走向天牢。
季长川在牢中,看着情况好了些,面色不像昨日露出失血的疲态,腿上了夹板,看起来正?在恢复中。
见燕珝来,没有意外,只是沉默地对望。
燕珝收起自己手中的同?心?结,看向他。
“你可知?,她时?常会做些梦?”
季长川瞪大双眼,看向他。
“陛下……如何得知?。”
次日天光大好,云烟醒来,在茯苓的陪伴下用了早膳。
燕珝之前吩咐的书也都送来了,字认识些,并不完全。可她完全没有兴致,无聊地在福宁殿翻动?着各类挂着的图画。
看了会儿便觉得没意思,她不懂笔法,也不爱看那些骏马仕女围猎等等为?主题的画,转了又转,实在寂寞,想?要做做针线,却被宫女拦住。
她们说,陛下有旨,不准她碰尖锐之物?。
“为?何?”云烟疑惑,女子做针线再正?常不过,连尖锐之物?都不能碰了,那簪子呢?
她看着首饰盒中各式尖端已然被磨钝了的簪子,要么就是本就圆润,根本不尖锐的玉簪,心?情复杂。
这是……怕她刺杀皇帝?
借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别说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她没九族也不敢动?手吧。
云烟苦恼,云烟很烦。
云烟很无聊,茯苓见她这样,劝慰道:“娘子若心?烦,去?寻陛下便是。”
“是陛下将娘子带入宫中,自然要对娘子负责,再说,娘子本就要主动?些,起码让季大人在牢中过得好些。”
茯苓贴心?得很,甚至帮她连见燕珝的借口都想?好了。
云烟移开视线,道:“我只是想?问他要写书画之类的玩意儿,免得无聊。”
茯苓听?完只是笑,给她梳了个十字髻,云烟虽然万分嫌弃那尖端磨钝了的发簪,但好在样式不赖,也算是勉强戴上。
听?闻前朝快要下早朝,云烟去?了勤政殿,孙安瞧见她,笑得脸都咧开了,带她进去?。
她还未看见燕珝,便听?孙安道:“云娘子来得可真是时?候,陛下今日或有不愉,娘子若能劝慰着些就太好了。”
“陛下为?何会不愉?”
在她眼中,燕珝总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在,能让孙安都察觉到的不愉,说不定会是什?么大事?。
她还是早些回?去?,下次再说。
见她想?走,孙安赶紧拦住,一脸为?难。
“娘子来都来了,陛下定也知?晓了,这会儿若是走了,岂不是雪上加霜么。”
这才劝住了她,云烟不怕别的,如今就怕燕珝生气,她轻声道:“那究竟会有何事??”
孙安带她去?了偏殿,殷勤为?她斟了茶。
“娘子可知?晓,陛下刚登基之初,有叛军作?乱?”
云烟有些印象,她没亲眼见过,也没经历过。但是这样的时?,在说书人的口中那可真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无论是京中还是乡间,多少都听?到过风声,也听?闻过陛下威名。
她点点头,“和这个有关?”
“可不嘛,”孙安道:“谋逆的平阳郡王在牢中关了半年,先帝方过世,看在与陛下手足同?胞的情面上拖到了如今。这年也过了,是时?候该清算了。”
孙安唠唠叨叨,云烟倒是明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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