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一声:“那可能是身体虚了,年轻人注意节制啊。”
“去你的吧。”李胜利一挥手。
欢笑声又起。
高源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刘三全看向高源,问:“高大夫,你不说点什么吗?今天这个孩子可真凶险啊,你不紧张吗?”
高源缓缓抬起头,说:“医者,最大的成就莫过于起死回生,妙手回春几个字。最大的安慰,莫过于看见一个个濒临崩溃的家庭,重新找回希望和幸福。”
“这样的成就,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这是心灵上的悸动,是灵魂层面最大的满足。你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其实是兴奋过度的表现。”
刘三全和李胜利齐齐一怔,而后笑了起来。
高源脸上继续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而站在角落里面的沈丛云却始终没有抬起头,他跟前面的三个人格格不入。
过了半晌,他沉沉叹了一口气,便侧身悄悄从门口走了出去。
高源见他出去,他也赶紧跟了上去,到了门外,高源喊住了他:“沈大夫,还没下班,你走的有点早啊。”
沈丛云没有转身,他微微低着头,连声音都低沉了不少:“累了……想回去歇着了。”
高源说:“还早,一会儿还有病人来求诊呢。”
“有你在还不够吗?”沈丛云转过来看高源,脸上露出自嘲之色:“枉我自高自傲,没想到在你这个年轻人面前一败涂地。我现在能肯定,你不是跟着我们沈家人学的医,我们沈家没这么大福气,教不出你这样的人物。”
高源沉默了。
沈丛云露出自嘲之色:“或许你说的对吧,再也不会有沈家了……”
高源说:“可你就是沈家人啊。”
“嗤……”沈丛云摇摇头:“我这个沈家的希望,连你一个年轻后生都比不过,我还有什么用?有今天这个孩子的病例打底,你的名声很快就会传出去,我都不知道前面为什么要帮你。”
沈丛云苦笑。
高源却道:“如果前面你连这么点事情都不肯为病人做的话,我就真的不会再管你了。”
沈丛云奇怪地看着高源,他问:“管我?你管我什么?有你在,我还能有希望吗?以后就算有哪个大人物垂青,也不会找我,只会找你。”
高源皱眉:“你老盯着这些大人物干什么?”
沈丛云自嘲一下:“不然呢,盯着这些脏兮兮臭烘烘的工人农民吗?治好了他们,又能怎么样?治好一千个平民百姓,也比不上治好一个大人物。被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褒奖,也比不上大人物的一句夸赞!”
高源眉头大皱,他道:“你难道到现在都不觉得你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都是错的吗?”
闻言,沈丛云豁然看向高源,他道:“费伯雄只是因为得到了前清皇帝一句‘是活国手’的称赞,孟河镇不过区区百十户人家,竟变成今日这般光景。”
“四大医家,据此而兴,孟河流派响彻天下。天下学医之人,无不敬仰莫名。万里迢迢来求诊之人,更是络绎不绝。而这一切,只是源自皇室这一句称赞啊。”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不敢想能以一己之力开创一个医派,兴盛一个地方。我只求大人物肯垂青眼,让我重拾沈家的门楣,仅此而已。你说我错了,我错在哪里了?”
第28章 大黄牙
高源叹了一声,这老头后半生的悲剧,全是因为思想上的错误。
高源说:“你是错了,你错就错在重钻营,而轻医术。”
沈丛云却说:“你真是以为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每夜醉酒昏睡?其实我每日都在勤练功法,夜夜都在研读医书,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证明我自己的机会!”
高源道:“可你也应该睁开眼睛,看看这社会,看看这个时代。现在不是前清的旧社会了,现在是新社会!你看看现在的领导,都是怎么样的人,是怎么样打来的天下。”
“就你这样的医德,就你这样的对待群众的态度。就算是真有领导来了,见了你这样的,也是不会找你治病的。遇上那种脾气不好的,甚至会给你两个耳刮子。”
“因为你伤害的,轻视的,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发誓要守护的人民群众。你把他们说成又脏又臭,可那些领导却说他们自己是这些农民和工人的公仆啊。”
沈丛云被高源说的呆住了。
高源也很无奈,他就没见过这么看不清形势的老糊涂。不过也难怪,毕竟能在49年还散尽家财去烧前领导冷灶的人才,你还指望他能有什么慧眼。
“我……”沈丛云喃喃不知所措。
高源语重心长道:“医者行医,当大医精诚,应当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应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
“不说古话,放在现在,你也应该看看白求恩大夫,人家是因为治好了哪个领导才被这么多人尊崇吗?那是因为他秉承着人类最高尚的理想,怀着为人民的心思,才成为了一个最纯粹,一个最伟大的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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