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爸打了,没事。”
楚山野的声音淡淡的:“他一直都这个态度,习惯了。”
“我和法务简单聊了下你问我的问题……”程凯说,“法务说……算了,你们聊。”
中年男人对楚山野道:“你的哥哥违法与否,不影响你进行亚青会的集训和选拔,组委会只会通过你的成绩和职业态度评定你是否有资格入选亚青会,你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那如果是父母有案底呢?”楚山野忽然开口,“父母有案底,甚至如果是坐过牢的,会影响我吗?”
程凯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插嘴:“你这是什么家庭啊?全员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大鹏展翅?”
“我爸做生意的,早些年有过很多违法行为。”
楚山野的声音依旧冷静,好像在谈论的并非他的父母,而是其他什么不相干的人:
“包括洗钱,偷税漏税。他前段时间和我说过他资金周转不开,估计也没少去借高利贷。无论是走法律程序还是高利贷催债,都够他喝一壶了。”
“这样的情况下举报他,他肯定会被判刑,如果入狱的话对我有影响吗?”
“这是没有影响的,但是往后你不能征兵考公,这些你应该都知道,”法务说,“他的违法行为不会影响你成为亚青会的运动员。”
楚山野忽然翘起唇角笑了:“那就好。”
“你不会是想举报你爸吧?”
程凯咂舌:“你可真是大义灭亲啊,楚山野你小子……我看错你了,我一直以为你挺单纯的,没想到这么狠啊?”
楚山野瞥了他一眼:“你又不知道我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恨他们还不能报復了吗?”
程凯触到他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往常那个吊儿郎当的网瘾少年好像消失了,他似乎在楚山野的眼神里看见了一匹穷凶极恶的狼。
很像被逼到了绝境的狼,终于对仇人露出了尖利的爪牙。
“我刚刚和他们吵了一架,因为他们执意要我给我那个残废又嫖?娼的亲哥垫付医药费……”
楚山野说,“我本来觉得拒绝他们这事就算结束了。但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很可能会影响到我正常参加亚青会选拔。”
“有人很想看见我站在亚青会的赛场上比赛,我不能辜负他的期待,让他的愿望被这些傻逼毁了,万不得已才想出举报这一招。
我爸这么多年下来做的事足够他喝一壶了,估计被举报后他们要兵荒马乱一阵子,应该没空来找我麻烦。”
“而我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学习不好只会打游戏的废物,怎么可能会怀疑是我举报了他呢?”
楚山野说这些话时的神色很平静,唯独在讲到「有人」时,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笑。
有人答应了他,每场比赛都会去看,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盼头。
如果没有顾轻言,他可能也像一滩烂泥一样,死在被所有人放弃的那一天,从此真正成为他们嘴里那个「养废」的孩子,有着一眼望尽,毫无希望的未来。
可顾轻言却拽着他的手,给他带来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亮。
他的躯壳原本是空的,后来填充进去的是顾轻言告诉他的善恶。
顾轻言教他的道理,顾轻言给予他的善意。
楚山野因为顾轻言而变得完整。
他因为顾轻言,才有了不顾一切离家出走,为自己拚出一点未来的勇气。
如果顾轻言觉得他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很好,那他就会尽力去做。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顾轻言对他失望。
他曾经也想过用这样那样的手段报復回去,让楚跃进和姜明玉的事业生活彻底完蛋。
但心中残存的一丝关于「亲情」的幻想总是让他犹豫。
可就在刚才,顾轻言的态度成为让他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什么可幻想呢?他们从没把楚山野当成家人,甚至默认了他说的话,默认了他就是这个家的血包,他没有任何怜悯包容他们的必要。
楚山野觉得自己其实是条疯狗,只有疯狗才会这么不计后果地追着咬伤害过自己的人。
可他在顾轻言身边又是乖巧温驯的,也只有顾轻言能让他成为一隻无害的家犬。
“如果你的父母精神状态不稳定,会影响你的生活和比赛,那可以和俱乐部报备一下……”
中年男子说,“我们会有相应的对策,到时候公关方面不至于太被动。”
“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了吗?”
楚山野笑了下,点点头:“他们都已经不当人了,那不好意思,我从小缺爹妈教养,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们儿子因为嫖?娼被抓进去,他们因为偷税漏税被抓进去,怎么不算是一种阖家团圆?”
“算了,我舍不得。”
程凯沉默半晌, 忽然给了他一拳:“你怎么说你自己的话也这么难听?”
“这是事实啊,我就是没爹妈教养……”楚山野耸了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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