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知道鹤遂没有离开, 他就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呼吸着同一处的空气,或许正在凝视着她。
她猜想得一点儿都没错,鹤遂已经从沙发处来到床尾,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地上铺着地毯,所以周念没察觉到脚步声。
她自顾自地轻声开口:“你知道你在做无用功对吧?”
一片沉默。
隔了很久后,才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念念,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根据声音的方位判断,周念知道他就站在床尾处。
她又说:“可我现在和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鹤遂的黑眸微微一闪。
他听她接着往下说:“我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死,我每天都会想好多次各种各样的死法,摔死,流血过多而死,被车撞死,溺死。”
听到溺死两个字时,鹤遂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噤。
当年宋敏桃和宋平安浮尸水面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让他的血液在一瞬间骤冷。
周念刚躺下没多久,就觉得烧心得严重,胃酸一路顺着食管反到胃里,呼吸着的空气也是灼热。
她不能这么平躺,得靠着,不然马上就要吐。
察觉到她有要起身的动作,鹤遂立马走到床边,将她扶起来:“哪里不舒服?”
周念没有回答他,一如既往用胳膊挥开他的手。
她自己将枕头竖了起来,无力地靠了上去。
刚靠上又开始剧烈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感受到呼吸困难,开始张大嘴巴大口地呼吸,胸口剧烈紊乱地起伏着。
这样的她吓坏了鹤遂:“念念?”
他急忙去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俯身弯腰询问,“哪里不舒服?喘不过气?”
周念早就有呼吸困难的症状,不过每一次她都能蒙混过关,没有被死神她的脖子。
此时此刻,她骨子里的倔强弥出来,非要剩下的话说完才肯罢休。
“我、我就是想看看,苦难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她每说一个字都要剧烈地呼吸一大口气,再接着喘气的功夫急促说出,“也想看看,我这具身体的极限在哪里,因为变成如今这样,都是我咎由自取。”
“……”
鹤遂的膝盖软下去,人伏在她的手边,嘶哑地哽咽道:“你先别说话了念念,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周念有着自己的固执,她冲他摇摇头:“那天的我不该去找你说话的。”
鹤遂陡然怔住。
一时间,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周念喘息着,说:“就是你砸烂肖护车的那天,那么我们就不会有任何开始,后来的我也不会从身体里掏出如此多痛苦。”
鹤遂完全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后悔和他认识,后悔和他所有的一切。
用三两句话便抹杀掉他和她的所有过去。
“所以——”她说着竟开始笑了,“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活该,怪我太过相信你,怪我自己把你当救命稻草。”
“……”
话音刚落下,周念就听到一记很响亮的耳光声。
他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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