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
药店的中年女店员正靠着玻璃橱柜啃着花卷,一个背着画板的女生掀开透明的软门帘,背着光走进来。
很瘦很白,两条伸出牛仔短裤的腿和漫画里的一样细。
在这个镇上,和画板形影不离的只有一个人,就算背光看不清脸,女店员都能一下认出来:“周念小丫头,你要点啥勒?”
“绷带和碘伏。”周念停在玻璃橱柜前,说话温温柔柔的,“再要点抗生素,谢谢。”
女店员转身在柜子里拿药:“要头孢还是阿莫西林?”
周念想了下,轻声问:“哪种好一点?”
“抗生素都差不多的。”
周念也不懂有什么区别:“那就拿头孢吧。”
女店员:“好嘞。”
药品装进袋子,女店员把袋子递给周念:“五十二块。”
周念身上只有五十。
少的这两块钱足以让她瞬间红了脸皮,小心翼翼地说:“阿姨,我明天中午放学后再拿两块来,可以吗?”
药店进账都需要录入电脑的,差一毛都要自己填,换别人指定不行,但周念不一样,周念是大人们眼中公认的好孩子,不仅人长得俊,学习成绩还好,尤其还有一门画画天赋在身上,多少人都巴不得周念是自家孩子该多好。
女店员亲切地笑着:“可以呀。”
周念顶着薄红色的脸皮,很不好意思:“谢谢阿姨。”
离开药店,周念准备到昨天的那个地方继续写生,却在经过南水街时改变了主意。
长长的南水街热闹依旧,店铺生意兴旺,罗强还是坐在自家粮油店的门口嚼着口香糖。
周念在粮油店门口停下,脚前摆着一排食用油。
罗强看见周念,主动打招呼:“嗨,周念,你又出门写生了。”
周念礼貌地笑了下:“你知道鹤遂家在哪儿吗。”
小镇就这么大点,周念知道鹤遂住在南水街,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户。
罗强:“我是知道,但是你打听他家住哪干嘛?”
补问了句,“你还要找他啊?”
周念没多说,只轻轻嗯一声。
罗强注意到她手上的药袋,恍然大悟般:“哦,你给他送药。”
周念没否认:“他住哪里?”
罗强抬手给她一指:“看见街尾巴上的那家足浴按摩店没有?”
周念举目望过去。
那家店的脑袋上没招牌,只在门口放着个立式灯箱招牌。
招牌没什么设计,简单的白底红字,红色在风吹日晒里已不是最初的鲜红,褪成了一种暗淡的朱砂红。
朱砂红的字一共四个:洗脚,按摩。
下面还有一串11位的联系号码。
是店老板的。
周念扫了眼那串号码,问罗强:“那家店怎么了?”
罗强说:“那是鹤遂妈妈开的店。”
听到这,周念又多看了眼那家店:“他住那里吗。”
“当然不是。”罗强又给她指,“你从店旁边的巷子口拐进去,一直走,走到头的右手边那户就是了。”
“好,谢谢。”
周念一路走到南水街的尾巴,经过鹤遂妈妈的店时,也看了一眼。
店铺规模不大,也就五十平左右,里面摆着三张足浴床,两张按摩床,然后再往里有一张宽宽的暗红色绒布帘子垂至地面,完全挡住了剩余空间。
也不知道帘子后面是什么,兴许是个厕所,周念想。
周念拐进按摩店旁边的巷口,在眼前展开的,是一条花楹镇常见的青石小巷。
不规则的青石板拼接在一起蜿蜒着朝前生长,两侧是一座又一座的院落阁楼,和周念家一样,镇上民居都是带院子和阁楼。
被前一日的雨洗过,青石板脆亮脆亮的。
周念踩过一片又一片的脆亮,终于停在巷子尽头,尽头有一条横着的石凳,凳脚晒不到太阳,覆满潮湿的青色苔藓。
右手边就是鹤遂的家。
清汤寡水的一扇木质门立在周念眼前,上面没有福字,也没贴门神,旁边也没挂副对联。
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倒很像久无人烟的房子。
周念在石凳上坐下,把画具箱和药袋放在身旁,再把画板放在腿上。
她准备就在这里画画,一边画一边等鹤遂回家,把药给他。
那天出现在周念画纸上的场景,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
画得生动至极,宛如一张刚拍好的照片。
很快就到阳光直射的中午。
巷子里被白晃晃的光线填满,周念正收拾画具,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水灵的眼在不经意间亮了下。
她立马把头抬起来。
有人来了。
来的人却不是鹤遂。
罗强看见坐在石凳上的周念时,有些诧异:“你咋还在这儿?”
周念抿抿唇,说:“还在等鹤遂。”
“别等了。”罗强摆摆手,“他野得要命,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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