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她低声念着。
她深深皱着眉,呓语般地重复:“还有宝宝。”
时恒湫往沈卿身上搭衣服的?手顿住,再接着垂眸,看到了她一直护在小?腹的?手。
爱是种很奇怪的?东西。
是在危难关头支撑你活下去的?勇气,也?是在濒临死亡前残存的?唯一意志。
你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爱他。
但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你能叫出的?也?只有他。
沈卿叫出的?名?字是她能生命力如此旺盛,在这深冬风雪里足足挺了八个小?时的?原因。
但也?是压垮时恒湫的?最后?一丝防线。
凌晨四点半,天还未明。
风好?像比时恒湫刚来时还大?一些。
从头顶那?片没被遮住的?地方?掉下的?雪,在身旁积起一个小?小?的?雪堆。
如狼似的?风声掠过人的?耳尖。
而时恒湫垂着眼,也?知道了为什么刚见到沈卿的?第一眼,她是侧卧的?。
一个最利于保护腹部的?姿态。
时恒湫半跪在沈卿身旁,手从防寒服上滑下来,轻轻抬眸,看了她很久。
他想到很多。
想到人生从开始到现在的?二十?八年,诸多种种。
也?想到十?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看到的?极光。
那?天,极光抖落在天际,他终于确定自己对身旁站着的?这个女?孩儿的?感情。
而十?年后?,在同一个地方?,他也?终于被迫接受,他喜欢的?这个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喜欢他了。
时恒湫目光轻垂,落在沈卿怀里那?个闪烁不明的?取暖器。
他很遗憾。
但,好?像也?没有任何办法?。
通讯器里有微弱的?电流声响,是沈煜辞发来的?消息,说警方?有两?个小?队跟着他进了后?山,让时恒湫发去确切位置,他们会在天亮时到。
时恒湫盯着那?个通讯器略微有点失神,片刻后?把开了定位的?设备放在了沈卿耳侧。
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两?个取暖器,一个打开同样塞进沈卿盖着的?防寒服,另一个则放在沈卿身旁,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他站起身,脱下自己的?那?件防寒外套搭在沈卿的?腿上。
时恒湫并不知道在孕期的?人身体会比常人弱到哪种程度,但只是下意识觉得,她还是再需要一件衣服。
再接着,静默半晌,微微弯身,伸出食指,用戴了手套的?那?只手轻轻碰了碰沈卿的?指尖。
脸上一贯凌冽的?神情敛去,在这一刻换了少年时的?温和。
男人轻轻勾了唇,在痛苦挣扎的?这几年里,第一次很真心实意地笑了。
尽管过程辛苦。
但他好?像并不后?悔喜欢她。
随后?,站起身的?人缓缓转身,捡了从包里掉出来的?军刀,离开了这个在风雪之中异常温暖的?屋子。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残存的?意志。
幸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救下她。
还是这座雪山。
也?算有始有终。
沈卿再次醒来,天已将明。
怀里的?取暖器燃料几近耗尽,指示灯亮得非常微弱。
沈卿意识还不太清醒,舔了舔干涸的?唇,眯着眼睛翻了下身体。
随后?,搭在身上的?防寒服掉落在地上。
身体骤然一轻,沈卿迷蒙地睁开眼,往下望了望,这才看到并不属于她的?米白色防寒服。
耳旁的?通讯器接连不停地响,沈卿按着嗓子坐起来,拿过来按了接通。
“时恒湫?”信号不好?,沈煜辞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晰,“我们距离你定点的?位置还有二百米,沈卿醒了吗?”
沈卿一时疑惑,哑着嗓子回了句:“我哥来了?”
那?端沈煜辞一愣,几秒后?,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通讯设备里传出来:“他比我们先到几个小?时,现在不在你旁边吗?”
沈卿听懂这两?句的?意思后?,垂眼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给听筒那?端的?人留了句“我哥不在”,撑着地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太阳还未完全?露头,山与山之间,遥远的?天边,只有很淡的?一抹白。
和山头的?雪融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哪里颜色更浅,又是哪里颜色更纯净。
冻了一整夜,又缺水,沈卿的?身体非常虚弱。
她身上裹着厚重的?防寒衣,一手撑着墙,竭尽所?能地四处张望。
不远处的?身后?,响起沈煜辞喊她名?字的?声音,还有那?些消极怠工的?挪威佬,扯着挪威语大?声叫喊着什么。
风雪依旧,甚至晨间的?风里还染着湿漉漉的?水汽。
然而沈卿也?在这个时候终于找到了时恒湫的?身影。
在离她不远处的?屋子里,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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