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大郎君对赤贫状态的苏家小娘子十分嫌弃,见她又没有好容颜,新婚第二日便宿在了小妾处。
苏家小娘子出身二流世家,自来十分为自己的家族自豪,且更看重腹中才气和世家气度,很是瞧不上阿堵物,见萧家大郎和公婆都嫌弃自家穷,很是不悦,拿出圣人之言,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企图说服萧家人。
萧家人一开始很不服气,跟苏家小娘子吵了起来,可是苏家小娘子有理有据,一有空便跟他们念,平日坐在一处,也要拿出二流世家的派头来,并暗暗指责萧家是暴发户做派,没有半点世家风范。
萧家合家上下几乎没被气死,后来演变成惹不起躲得起,平日里躲着苏家小娘子走。
这样的日子实在艰难,萧家众人都过得很不愉快。
萧大夫人见丈夫子女都不得欢颜,只得安慰:“我们也不算多苦,最起码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又拿萧遥举例,“让当真觉得难受,想一想皇上便好了。她坐拥天下,可连成亲都需要节俭,那婚宴的派头,瞧着还不如我们府上。”
听到这话,萧家众人的心情都愉快起来。
只有萧大娘子,她总觉得不妥:“阿爹阿娘,皇上指给大兄的,是嫂子这种可怕人物,显见是恨极了我们。我们家在长安城丝毫不知收敛,只怕要倒霉啊。”
萧大老爷仍旧是那句话:“她想要好名声便不敢动我们,所以根本不必操心这个。”
崔四郎娶的是庶族杜家二娘子,杜家二娘子不像苏家小娘子那般,动辄提世家的风范,因为她根本没有世家风范。
因为自己没有,所以她总疑心崔家暗地里笑话她,崔家人说的任何一句话,她都能联想到崔家瞧不上她,因此总是使劲儿闹腾,闹得合家上下不得安宁。
崔四郎原想着为了家族,为了崔妙这个妹妹,娶个不喜欢的妻子也不是多难熬的事,可是杜二娘子才闹几日,他便烦躁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这日,杜二娘子又借题发挥,哭着骂崔家瞧不上她,直骂得崔家众人纷纷找了理由出门,临出门前还给了崔四郎一个同情的眼神。
崔四郎被这眼神给气到了,忍无可忍地道:
“你也不必疑神疑鬼了,我直接告诉你罢。你这般做派,我们家的确瞧不起你。我们崔家讲派头,因为我们传承千年便一直遵守着这些礼仪。你家没有这些礼仪,因为你家里事寒门庶族,没有传承,根本无礼仪可言。”
杜二娘子马上柔弱地软倒在地,中途被婢女扶着才没坐下去,可她已经哭起来了:
“是,你们崔家有派头,是顶顶好的一流世家,我们杜家不过是庶族出身,同泥腿子差不多。改日我定要进宫去问问皇上,都说不分士庶了,怎地崔家还敢同我家里炫耀的。”
崔四郎几乎被折磨得恨不能毁天灭地,深知罪魁祸首便是萧遥,故听到杜二娘子说要进宫问萧遥,马上便怂了,但他作为风度翩翩的世家子,绝不可能认怂的,因此一拂袖,扔下“不可理喻”四个字,便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继续,日复一日,几乎要将崔家逼疯了。
在又一次心力交瘁之后,崔四郎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借酒浇愁。
窗外冷月如刀,照得庭中的草木都泛着冷光。
崔四郎怔怔地看着庭中的月色,想到这几乎窒息的日日夜夜,忍不住低声咒骂起萧遥。
可是骂着骂着,便骂不出口了。
他想起来了,起因是他恼怒萧遥欺负崔妙,所以跟卢、李和郑家的好友一起,让姑苏的苏家出面给萧家写信,谋划将萧遥嫁给唐三郎的。
他以为的报复,便是让一个女郎不好过,如今,他也被这样报复回来了。
饱受过种种摧残,他才知道,和一个不喜欢又会打人或是骂人的人生活在一起,会有多痛苦。
卢、郑和李家的郎君所娶的妻子,都是萧遥精挑细选出来的,战斗力一个比一个强悍,自她们进门,卢、郑和李家便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曾经谋算别人的婚姻的最真实模样。
他们苦闷,他们难以忍受一直待在家中,于是跟家里提出,自己愿意去招募和训练佃客,让他们闲时务农,战时披甲上阵杀敌。
得到允许之后,这几个儿郎逃一般离开了家,出门前去招收佃客了。
转眼,半年便过去了。
这一日,萧遥在朝堂上跟百官商议完科举取士的可行性,便准备退朝。
这时一名大员手持笏板出列,状告萧家盗取官田,盗卖公田、欺压百姓,大肆敛财,并在折子中列出种种证据。
萧遥隐忍了这半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因此在细看过折子又跟百官商议罪状之后,当即下令将萧家合家打入大牢。
萧家重新富贵了起来,每日吃的是大鱼大肉,穿的是绫罗绸缎,日子过得不知多好,以至于所有人都富态了不少。
萧大娘子已经定了亲,萧大夫人为她备下的嫁妆十分丰厚,但到目前还未备齐。
被萧大夫人带着去看自己的嫁妆,萧大娘子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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