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先生听了县令的话,觉得差不多了,便拂了拂袖子,想就此打住,可是眼角余光瞥见祁公子又看了自己一眼,心中暗叹,只得看向一旁的老酸儒:“当年也曾有缘同窗数载,不想物是人非,丁兄的变化着实叫人吃惊。”
老酸儒听了这话,心酸不已。
当年大家差不多是一个,可是似乎也没过多久,快意先生便身居高位,在画坛上更是声名显赫。而自己呢,只是个教书先生,一辈子如何,基本是可以看到尽头的。
快意先生看到丁老酸儒听了自己的话,居然只是感慨,并不曾开窍,不由得有些头疼。
他忽然很佩服自己的先生了,这样的庸才,居然还有耐心回答两个问题,这可着实了不起。换了是他,遇见这等蠢物,回答完一个问题,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了。
快意先生收回脱缰的思维,对老酸儒叹息道:“丁兄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叫人吃惊。”
说完,看了祁公子一眼。
他只能说到这种地步了,若老酸儒还是无法理解,他也爱莫能助了。
老酸儒叹息一声,一脸心酸地道:“快意先生有所不知——”
快意先生一点也不快意,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时香草在旁道:“快意先生倒也不必吃惊,这老酸儒说到底,就是心思恶毒。再加上受人指使么,可不就恶毒得没有下限了么。”
老酸儒听到“受人指使”四个字,目光不由得亮了亮,心里,也快速盘算开来了。
今日,他被萧遥指控与一桩灭门案有关,又被马先生与快意先生这样的当时名士一再指责品德不佳,未来应该是没有机会再开书塾授课了。
可是,如果他是被人指使的呢?
例如有人暗中威胁于他……
想到这里,老酸儒马上做了决定,转向县令:
“县尊大人,此事学生的确有错,可是,学生也是迫于无奈啊。学生只是秀才出身,这些年因为年长,积下了一些面子,可哪里比得上那些有名的大儒?袁先生与萧大夫母子交恶,怀恨在心,便要挟学生,让学生找萧大夫母子的麻烦,若不然,便让学生的书塾办不下去。学生实在是无法可想啊……”
在场的老百姓顿时哗然。
“竟是袁先生指使的?”
“该不会他想脱罪,随便扯了个人做替罪羔羊吧?”
“袁先生为人有礼谦逊,学富五车,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很多人选择不信老酸儒说的话,毕竟比起被马先生、快意先生接连说不好的老酸儒,袁先生的名声,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老酸儒既然选择说,心里是打定主意和袁先生决裂的了,为了避免回头袁先生找他麻烦,他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咬死袁先生,让袁先生也跟着声名尽毁,失去所有依仗,无法对自己进行报复,因此,老酸儒连忙说出袁先生是派了何人找到他的,又要求他如何做等等,说得声泪俱下,就差赌咒发誓了。
老百姓们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细节也很清楚,中间人又是谁也点明,不由得有几分信了。
可袁先生的名声实在经营得太好了,还是有许多人选择不信。
萧遥却不管这么多,看向县令:“县令大人,既然他交代了这些事,还请大人派人查清楚,还民妇清白,并将陷害民妇之人绳之以法。”
县令大人此时如何还敢徇私?
他很明白,若钦差快意先生不满意了,自己有可能乌纱帽不保,因此连忙点头:“萧大夫请放心,本官定会查清楚,还萧大夫清白的。”
这态度,和一开始无视萧遥的态度可谓天渊之别。
至此,今日的闹剧,终于告一段落了。
季姑娘坐着秦家的马车,在两个微服狱卒的看守下,一路顺着进城的道路,直奔城中。
老酸儒以及他带来摇旗呐喊的几个人,则被狱卒押着回城关大牢里。
范老三一行人,作为当年害原主跛脚的凶手,也被带进城关起来。
萧遥看着官府押着人远去,慢慢收回目光。
原主跛脚的事,真相大白了,季姑娘也被绳之以法,她也是时候,想办法治好跛掉的左脚了。
虽然她自己不介意,可是她不希望萧平因此而被同窗耻笑,虽然从某一方面来说这可以磨练萧平的心智,但是太残忍了,萧遥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来磨练。
萧平以为萧遥心里在难过,连忙握紧了萧遥的手,道:“娘,我们家去罢。”
萧遥回神,笑着点点头:“好,我们家去。”说完看向马先生与快意先生,笑道,“马先生作为平儿的先生,费心教平儿读书,快意先生一见面便送了名画给平儿,我们没什么好报答的,今日,便由我亲手做几道小菜,聊表谢意。另外,马夫人与我交情非同一般,也是一定要请的。”
有马夫人在场,她倒不怕有人嚼舌根诋毁她。
祁公子听了,眉头皱了皱,但看到萧遥俏脸含笑,神色一派愉悦,便将眉头舒展开。
既然她不怕人言可畏,那么,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