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喝了一口酒,默默想了一会儿,又道:“若假设,萧大姑娘脖子上的伤,是自己割的,可说得过去?”
太医想了想:“若她用左手,且精通杀人之术,是可以做到的。”
李大人听毕摇了摇头:“这倒不符合了。”
一个大家闺秀,用左手便少见,若说精通杀人之术,便更不可能了。
当时他审问萧大姑娘时,见她行动间,下意识都是用右手的。他甚至从她左手处递了一杯茶过去,她也是下意识转过身用右手接的,所以用左手基本不大可能。
另外对划伤喉咙的掌控,一个闺阁女子,断没有那么精准的控制力的——喉咙脆弱,轻了不会受伤,稍重便有可能割断喉咙致死,萧大姑娘根本不可能掌握好这个度。
李大人回去了,忍不住直叹气。
妻子问他,他摇着头说道:“这事复杂啊,六皇子也被牵涉其中了。”
如今虽然有太子,但几个成年皇子都野心勃勃,六皇子也不例外,一旦牵涉到六皇子,其他几个皇子介入,这事只怕要越发复杂了。
另外,死者的祖父是邱尚书,这让事情会变得更棘手。
邱尚书乃正二品大员,手上的权力甚大,若因为这次孙儿惨死之事倒向哪个皇子,怕就复杂了。
六皇子的锦囊出现在现场,六皇子本人也曾在附近出现过,且六皇子是有武功的,邱尚书要怀疑此事是六皇子所为,也说得过去。
至于六皇子的动机,据说六皇子与萧家大姑娘过从甚密,常在运来客栈见面,有什么私情也不一定,所以六皇子因为嫉妒而杀人,也算合理。
当然,反过来也可以说,是有人陷害六皇子的,毕竟放个锦囊在那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然而邱尚书浸淫官场多年,想法会这么简单么?
他或许会认为,六皇子正是利用了这种人之常情来摆脱嫌疑呢?
灵儿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萧行沛重重地甩了一记耳光。
灵儿难以置信地看着萧行沛:“你为什么打我?”
“你看看你闯了多大的祸?那可是邱尚书最得意的孙子,明年会试极有可能高中,邱尚书已经开始为他铺路了!可是今天人就没了,你想想邱尚书有多愤怒?”萧行沛几乎没咆哮起来。
灵儿叫道:“关我什么事?难道是我害死他的吗?我自己也受伤了,说不定还是被他连累的,凭什么还要来怪我?”
“你能这么去跟邱尚书说么?人家是文官,人家官拜尚书,人家清贵,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全家,你能跟人家讲理么?”萧行沛叫道。
灵儿捂住被打的脸,见一旁萧韵面上带着幸灾乐祸之色,心中更是愤怒,叫道:“那是你没本事,若你有本事,何必怕一个尚书?”
萧行沛听到灵儿说自己没本事,顿时怒火滔天,“你”了几次,说不出什么,就扬起手,想再抽灵儿一巴掌。
穆氏在旁看着,不管不顾。
灵儿怕再挨一巴掌,连忙捂住脸跑了出去。
萧行沛怒极,便看向穆氏:“看你生的好女儿,半点不省心。”
穆氏道:“从前她从不会顶撞你的,说不准是中邪了,请个得道高僧来驱驱邪或许便能好了。”
萧韵听得眸光一亮,忙道:“是极,大姐姐从前可从不会与爹爹顶嘴,更不会经常出门去见外男的,如今变得如此厉害,说不得真是中邪了,爹爹,不如听母亲的,请个大师回来辟邪罢。”
若是大姐姐真的要请人辟邪,那名声算是毁了,以后便不容易找到好婆家了。
不过,邱公子意外去世,大姐姐等于是望门寡了,说不准本就找不着好婆家了。
萧行沛听了两人的话,倒真的考虑起来。
萧韵见萧行沛考虑,喜滋滋的,回头就将此事告诉了苏姨娘。
苏姨娘听得身手就拧她:“你是不是傻啊,大姑娘的名声若坏了,你能得着什么好?她如今成了望门寡,还有个克夫的名头,本就不好找婆家了,何至于还要请大师辟邪?若请了大师辟邪,你们也要被连累!”
萧韵听了有些慌:“那怎么办?我看爹爹已经意动了。”
苏姨娘道:“还能怎么办,你娘我今晚好好劝劝你爹呗。不过你皮给我绷紧了,遇着事凡事要多想。”
萧韵听得忙点头。
灵儿回到房中,洗漱完毕便命丫鬟帮忙处理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便把丫鬟都赶了出去。
她坐在床上,惊魂未定,但是心中也十分不解。
她是真的因为过度惊恐而可以忘掉一切吗?
可是她知道自己,是见过杀人的,虽然还会害怕,但是也不至于害怕得忘掉一段记忆。
而且,她很清楚,自己身体里还有个人,或者说,这个身体的原主还在。
会不会,其实不是自己因为太过惊恐所以才忘掉一切,而是因为,那一瞬间,身体的控制权被抢回来了呢?
灵儿想到这里,低头看自己手上戴着的镇魂珠。
原主的灵魂被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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