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事情有点多,热水的温度刚刚好,衝完澡出来他回覆了一些手机上的资讯,跟小周交代好明天的行程,随后才去沈于淮家。
厨房那边有声音,陈其昭没去厨房,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浑身的疲惫感已经涌了上来。他盘腿坐着,看着客厅落地窗外的风雨出声,吹着带动呼呼的风声。
沈于淮忙完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坐在客厅里睡着的人。
陈其昭经常过来,有时候沈于淮没空给他开门,后来就给他录了家门的指纹。厨房不是开放式,离客厅也有点距离,偶尔陈其昭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注意到。
风雨似乎大了些,阖眸休息的人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年轻时那种稚嫩,眼尾深了,脸部的轮廓也变得锋利,唯一不变的是自幼到现在的好骨相。
骨相好的人不显老,但此刻他的脸上带着持续多天的疲惫,眼底也带着点青。
沈于淮不久前接到沈雪岚的电话,知道陈其昭已经忙了整整半个月了。人会随着岁月变成另一模样,好些年过去,年轻时张扬的小孩长成了内敛沉默的模样。
呼呼的风声盖掉了屋里其他声音,沈于淮微微垂目,注意到对方挽起睡衣袖子底下,没有盖住的地方,那是纵横大半手臂的伤痕,是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灵活的右手。
沈于淮平静地看着人,没有出声。
时间约莫走了几分钟,又像是过去很久。
外边似乎打雷了,扰人的风雨带着几分吵鬨。
陈其昭睁开眼,就看到沈于淮坐在自己旁边,他坐直了身体,语气中带着几分慵倦:“怎么不叫我?”
“最近很累吗?”沈于问。
“还好。”
陈其昭稍稍定神,注意到沈于淮的眼神,把睡衣的袖子拉下来,“我饿了。”
沈于淮收回目光,声音低了几分:“我去给你拿过来。”
“刚刚淋雨你换衣服了吗?”陈其昭问:“你上次感冒挺久的,别着凉了。”
沈于淮的声音偏远,“换了。”
陈其昭看着沈于淮的背影,垂目看着自己的手,记忆回到几年前。
那年,陈其昭当时没想别的,他恨死顾家人了,别说一条手臂,就算搭进去半条命,只要能让顾家父子血债血偿,他也愿意。
两人相处那么久,陈其昭捱过很多人说,难听话多,像废物啊,窝囊废啊……甚至到林士忠入狱那会,还不忘骂他一句疯子。陈其昭都无所谓,骂他的人很多,讨厌他的人也很多……只是两人相处那么久,因为这件事,他人生头一次捱了沈于淮的说。
沈于淮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第一次板着脸跟他说话,字字严厉,不似以往温柔温和。
沈于淮问他,问他说不怕死吗?
陈其昭没觉得自己做错,沈于淮冒着危险查了那么多事情,差点命都丢了,他就一条手臂伤了,换来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这笔生意没做亏。
那也是两人头一次吵架,只是隔天两人就和好了。后来半年的复健生活也是沈于淮盯着看过来的,一次也没落下,一直等到他的手能提起东西。
再后来,两人不提这件事了,只是每次沈于淮偶尔会看着他的手出神。
沈于淮希望他爱惜自己,可他只希望沈于淮平平安安,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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