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瑾城长眉一挑:“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找保安把你从学校里丢出去,第二你老老实实的跟我去办公室。”
黄茂东却不老实的扭动着身体,舒瑾城忽然觉得掌心一湿,他竟然用舌头把一口浓痰顶到了自己的手上,那恶心滑腻的舌头还划过她的掌心。
舒瑾城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手却下了死力,她把嘴靠近黄茂东的耳朵,缓慢地说:
“捂住你的这只手,曾经把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拖出房间,任那肥白的蛆虫从嘴里不停地钻进钻出……这手曾经在草原上猎杀群狼,还曾经让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倒在面前,血留了一雪地……我劝你,好好听我的话,听从第二个选择。”
除了第一件事,别的她都只是目睹而已,但舒瑾城模仿着赤松的样子,刻意将声音压得低沉沙哑,竟然让黄茂东不自觉地打了好几个寒颤,觉得耳朵都不属于自己了。
他来金陵教会大学前才吞云吐雾了一番,现在这声音又勾起了无穷无尽的诡异恐怖的幻想。
“放,放开我,我跟你去办公室。” 男人结巴道。
舒瑾城毫不废话地拖着他往人类学系楼走去,围观的同学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乖乖隆地咚!舒老师老结棍了!(舒老师太厉害了)”
“现在我有点儿同情张大公子了,如果他继续缠着舒老师,绝对被舒老师给好好教训一顿。”
“切,早说过张泽园配不上我们舒老师了,除了他吸民脂民膏的父母,他还有什么?”
“那个黄秋芳是什么情况?”
见舒瑾城和闹事的人离开,围观学生开始激情讨论。
黄茂东被舒瑾城教训了一番,似乎放弃了挣扎,乖乖地进了人类学系楼。舒瑾城敲响了沃亚士的办公室,把黄茂东带了进去,将满手污渍就手擦在了黄茂东的长衫上。
“怎么回事?” 沃亚士将手中的放大镜和兔毫盏放下,看着被舒瑾城身后那个鬼头鬼脑,四处打量的瘦弱男人。舒瑾城道:“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黄秋芳的哥哥,他在教学楼前面闹事,我就把他带到办公室来了。”
沃亚士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客气地说:“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解决,黄先生请坐吧。”
黄茂东折腾了一番后早就累了,大咧咧地把自己丢到了宽敞舒适的皮质沙发上,屁股左腾右挪,懒洋洋地说:“乖乖,洋人的东西就是老舒服。”
然后他发现了茶几上的一盒雪茄,眼睛发亮,对着沃亚士,两只手指摆在嘴巴前做出抽烟的样子,发出啧啧声。
“在女士面前不应该抽烟。” 沃亚士用蹩脚的汉语道。
“她也能算是个女的?” 黄茂东小声嘀咕,但也没造次,而是把目光投向玻璃橱里的一件件古董藏品,咧开黄牙道:“看样子你这个洋人有钱的很啊。”
“咚咚咚”,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黄秋芳的声音传来:“e (我可以进来吗)”
“是秋芳。” 舒瑾城去开门,见黄秋芳站在门口,头发蓬乱,眼圈通红而浸着泪水,单薄的身体有些发抖,似乎是刚从哪里跑过来的。
“秋芳,这件事你不用出面,老师会帮你解决的。” 舒瑾城低声对她道。
黄秋芳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才小声道:“他是我的哥哥,他来作孽,我不能躲。”
舒瑾城看着黄秋芳,从她沉默而倔强的姿态里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她叹了口气,搂着黄秋芳进来,让她挨着自己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
黄茂东一听见黄秋芳来了,刚刚那还有些畏缩的样子立刻消失了,直勾勾地看着她,等她坐下来,立刻阴恻恻笑道:“秋芳啊,多久没见到哥哥了,你还想的起来有我这么个人,有黄家这么个家吗?”
他的语气骤然拔高,黄秋芳肩膀一抖,很久才道:“我在信上已经跟你写得清楚了。”
“什么信?” 黄茂东道:“你是说那封把姆妈气得卧病在床,阿爸几天不说话的信么?”
“爸妈怎么了?” 黄秋芳抬起头。
“很快就要被你气死了!” 黄茂东嗤一声。
“你是说你爸妈没被你败光家财气死,没被你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就知道抽大烟给气死,反而要被秋芳好好学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给气死?” 舒瑾城故作惊讶地问。
黄秋芳听了这话,扬起的脖子这才又低了下去。
“我们家的事不用外人插手。” 黄茂东刚刚被舒瑾城修理过,声音也没太多底气,于是调转枪头,对沃亚士道:“你就是那个每个月给我妹妹钱的洋人?”
沃亚士点头,说:“令妹是我的助理,我按照她的劳动开工资给她。”
黄茂东笑道:“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现如今那些女招待女服务生干的什么勾当,谁不知道啊?她一个小姑娘给你当助理,你能安什么好心?说不定早就给你吃干抹净了!”
舒瑾城注意到黄秋芳的脸色又白了一些,警告地瞪了一眼黄茂东,他撇嘴道:“你知道黄秋芳不履行婚约,我们家损失多少钱?五千大洋,整整五千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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