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去见客!不知怎的摇身一变,又成了叶家商号的当家娘子了。沈兄,我跟你说,人的样貌会变,骨相可不会骗人。林家的小娘子出身可疑呐……”
沈璃突兀地打断他。“林郎中,给你的二两金收好了么?”
林郎中本能地摸一把鼓囊囊的钱袋子,“收好了,收好了。”
“有句老话叫做: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林郎中,你酒后胡说八道,诋毁叶小娘子的良家声誉,你不挨揍谁挨揍?”
“欸?”
“给你的二两金收好,当做今晚第二次出诊的诊费。来人,把他拖出去街边,把脑子打清醒了。”
“欸欸?”
酒楼路边的某条暗巷里,大晚上的响起一阵鬼哭狼嚎,街上行人默契地躲开。
沈璃坐在阁子窗边,对着下方舟船来往的热闹河道,边喝酒边想叶家那位难缠的当家小娘子。
叶扶琉,叶扶琉。天生明媚动人的江南美人皮相,却又生了副软硬不吃的难缠性子,如何才能收服了她,不吵不闹腾地把人弄回家做夫人……
正想到心神不宁时,一行人赶着驴车从远而近,迅速接近这处临河的酒楼。驴车上端坐着一位襕袍打扮的清隽白面文士,不住低声催促,“动作快些!前后堵门!”
几名官差堵死前后门,幕僚在酒楼下高声喊,“沈璃沈大当家可在此处?本地卢县尊亲自到访,速速出来迎接!”
卢知县羽扇纶巾,从容迈进酒楼,“呵呵呵,无需多礼。多亏叶小娘子提醒告知,本官才没有错过沈大当家当面。沈家富贵,勿忘家国啊。”
沈璃:“……”
———
五口镇入了深夜。
魏家灯火通明的庭院里,魏桓坐在灯下,抬手轻抚猫儿盆的天青色瓷边。
一墙之隔,叶扶琉把新得的三块金饼清点入账,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枕着金饼陷入甜滋滋的梦乡。
第18章
金饼枕着睡觉不怎么舒服。
叶扶琉一觉睡醒才四更初,天没亮,人再也睡不着。
她索性把廊下灯笼全点亮,抱着金饼出来对账。
秦大管事守着前院,叶扶琉坐在二进院落里,八角灯笼映亮了庭院周围,面前堆了成堆的账簿,都是船坞那边刚送来的。
素秋坐在对面,沉甸甸的六块金饼称重入册,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偶尔停下,在账册里纪一笔。
“足金一斤重的金饼六块。合计九十六两。绞下五两给算木匠工钱,还剩约莫九十两金。折合铜钱……”
素秋噼里啪啦折算成铜钱的贯数,喜道,“娘子,我们又有钱了。支付叶家商行整年的开支绰绰有余。”
叶扶琉慢悠悠掂起两块金饼,放到桌上。
“这两块金饼放旁边。布帛绸缎生意每年都不好不坏,今年江南各处的商税又加了两成,卢知县募捐到了家门口,预备着亏三十两金吧。”
素秋叹气,在账簿里重重地记下一笔。
叶家名下四十艘船,江南各处进货出货,雇佣的掌柜,账房,帮工,五六百号人在叶家手下吃饭,经过县镇层层关卡都得交税,官府还隔三差五盯着富户募捐。想赚钱,难。
“还好叶家祖上兴盛,各处都置备了不少宅院。”素秋感叹,“各处宅院都能倒腾出不少古董,我们叶家做布帛生意的空当儿里,顺带做个买卖家私古董的副业营生,不仅能弥补亏空,还能剩下不少。”
“那是。”叶扶琉抱着小楠木箱子继续捣鼓,“前几年北边乱的很,接连几场仗,毁了不少好东西。这两年不打仗了,日子安稳太平,家私古董的价钱水涨船高。做这行生意赚头大。”
七环密字锁至今没打开,她晃了晃小木箱,喃喃自语,“撞击声响清脆。到底是金还是玉呢……这么好的箱子,总不会有人放块破铜烂铁在里头?”
素秋还在合账,算盘珠的清脆声响个不停。船坞送来的账簿摊开半石桌。
叶扶琉向来是不大看账簿的。
做生意想要挣下身家,不外乎四个字,开源节流。素秋擅长“节流”,叶扶琉信奉“开源”。
叶家明面上的布帛生意,辛辛苦苦整年做下来,多半就是收支打平。想要开源,还得做老本行生意。
老本行生意来往的都是大主顾,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看看面前新开辟的鹅卵石小径两边的石砖尖角儿。一块汉砖一两金,做成了就是今年最大的一笔生意。
再看看面前的六块金饼。隔壁魏郎君是个识货的大主顾,人病得风吹就倒似的,都能做成两桩生意。古董木灯架,宫廷猫儿盆,加起来进账不算少,生意做得轻轻松松。
如果魏郎君的病情好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两家又挨得近,说不定她能多做几桩生意呢。面前堆了满桌子的亏本账簿算个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叶扶琉把摊开的账簿往远处一扔,人舒坦了。
魏郎君之前要买猫儿盆,人坐着起不来身,开不了门,她连货都送不进去,病情听着着实不大好。
“秦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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