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领着叶家丁口翻墙过来救人。
翻墙过来,真是为了救人?或许是来查看魏宅里有无值钱物件罢。
他闭着眼,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好笑里又带着荒谬。
额头的冷汗缓慢渗出一层,下一刻,更荒谬的事发生了。
“我就猜到你胃疼得站不住。”
叶扶琉从楼梯口探出脑袋,笑吟吟扫过一圈。江南口音糯,就连开口骂人的时候,声音还是温软和气,不疾不徐的。
“当面不认,还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口口声声“我无事”,什么毛病这是?好好的人,死鸭子嘴硬什么呢。”
魏郎君:“……”按住胃部的手缓缓挪开。深黑眸子睁开,盯了前方背影一眼。
叶扶琉已经蹬蹬蹬下了楼。
边走边扬声招呼,“素秋,上来替我看着人。我回去把灶台留的那碗羊汤榾柮儿端过来。”
“欸,好!”
“秦陇,别急着上楼。帮我去内室找件魏郎君的衣裳,他身上的袍子都被冷汗浸湿透了。”
“好。”秦陇上木梯上到半截,转身出楼。
魏家他不熟,正站在后院里左顾右盼,寻摸魏家主人的衣裳放在何处,无意中一回头,又惊见叶扶琉踩着石凳轻轻巧巧地翻上了墙头,纤薄背影坐在青瓦上,提着裙角一个轻盈转身,人消失在叶家的围墙后面。
秦陇:“……”主家,来的时候情急翻墙也就罢了,回去拿朝食又不着急,你翻墙作甚!
第10章
魏郎君的外袍已被冷汗浸湿了一块,冷冰冰黏在背上。
秦陇寻来衣袍,素秋也四处寻到一套茶具,沏好温茶送过来。
“我家娘子去拿朝食了。今早准备的朝食还是昨天的榾柮儿,用了昨晚炖羊的半锅羊汤,滋味比鸡汤更为鲜美。”
素秋轻声叹息,“病中难熬,就算勉强自己,也要多用一些为好。昨晚炖羊肉,娘子特意吩咐不要细切,整只羊腿送过来,也是指望着郎君多用两口。我家娘子的原话说,羊肉性温滋补,多用点对身体有好处……”
魏郎君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里,从头到尾一个字未开口,整个人仿佛暗处浅淡的影子,随时都能随风而去。
几句劝说的功夫,楼下便响起了上木梯的脚步声。
秦陇没多想,拢着换下的旧衣回头招呼,“主家来得好快。衣裳给魏郎君换好了。”
叶扶琉捧着热腾腾的一碗羊汤榾柮儿上楼,脚步轻盈地走近木椅边,把碗放在几案上,“哎?魏郎君感觉好些了?”
魏郎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目光从木楼外光亮处收回来,在面前盈盈笑意的脸上转了个圈,视线低垂,落在热腾腾的榾柮儿汤碗上。
不做声地一颔首,瓷匙舀起一个榾柮儿。
叶扶琉不错眼地瞧着,心里默数,一,二,三……
用了五口,果然停匙。
叶扶琉和素秋对视了一眼。
大清早地折腾了一场,吃五口就放筷的毛病还在。有病得治啊。
“当真不能再吃用了?再多吃一口会怎么样?吃到第六口,是会吐出来?还是撑到胃疼?”叶扶琉问起各种可能,魏郎君始终不答。
她从来不是轻易罢休的性子,想了想,圈起两根纤长手指,小心地比划了个极小的圈,“如果是这么小的一小口呢?”
魏郎君的目光落在纤纤手指比划的圆圈上。
少女的狡黠小心思一览无遗。
只需他应一句,她必然回以十句,从他嘴里一点点地套话。
和人自来熟稔的小娘子,乖巧外表下暗藏刁钻。刚才她那几句骂得畅快,毫无顾忌……他多久没被人当面骂过了?
昨晚烹煮的炖羊肉原封未动,今天又若无其事送了朝食过来。试探他的病症?
不。不是试探。
说来可笑。五口镇两百来户人家,人人都可能是派来的监视暗哨,只有隔壁这位肆无忌惮的偷家小娘子不可能是暗哨。
魏郎君的瞳色比寻常人深,凝视时便显得专注。
叶扶琉莹白的指尖不动,比划着一小口的姿势,耐心等候回答,心里暗想,魏郎君人太瘦,眼睛倒是生得挺好看的……
“病重沉疴之人,不值得叶小娘子花费精力。”魏郎君苍白的唇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弧度太浅,笑意不达眼底,很快便消失了。
“萍水相逢的两户邻居,本无交情,何必费心照应。叶小娘子怕我会做什么不利之事?”他淡淡道,“将死之人,看破红尘,无意事事追问根底。以后粥饭不必再送。”
对于魏郎君来说,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足够震慑。话锋软中带硬,关键词是“你怕什么”,“看破红尘”,“无意追问你根底”。
然而,言者有心,听者无意。叶扶琉的关注点,明显跑偏了……
叶扶琉开始四处找椅子,意图坐下说话。找了半天,木楼居然只有一把交椅,被此间主人坐着。她不甚在意地把矮茶几扒拉过来,在魏郎君对面坐下。
张口便道:“好长的一句话,原来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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