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返回了画舫,忽见女儿和裴扶墨都在此,略微诧异,裴幽先说道:“江大人,慕慕和怀徵等了有一会儿了。”
还当那二人是特地来见他的,江义承没多想,笑着让两个小辈与几位同僚见礼。
一番交谈后,江絮清见自己父亲又要饮酒,她不得不换个座位在旁监督,悄悄将酒杯拿走换成茶水。
江义承暗自擦汗,内心不免埋怨,好不容易得以闲暇与同僚画舫对饮,竟是又让女儿抓个现行。
画舫内交谈声此起彼伏,裴扶墨坐在一侧,优雅地无声饮酒。
裴幽端了酒盏过来,“在想什么?”
裴扶墨冷静看了他一眼,仰脖饮下清酒后,才淡声道:“我在想,兄长这招有够拙劣。”
他当然没那么愚蠢认为是江太傅喊他来的,而他来的偏是那么巧,看到那不该看的一幕,听到不该听的。
裴幽一愣,旋即装糊涂道:“怀徵也看出来为兄想显摆了?”
今日文官画舫聚集此,则是为了庆祝裴幽升官,虽只是个小小的编修,但江义承很为他高兴。
裴扶墨但笑不语,举着琉璃酒盏,腕骨微垂,这般不羁的姿态都俱显天然的矜贵。
裴幽气得磨了下后槽牙,换上浅笑看向江絮清。
酒过三巡,裴扶墨称有事离开了,他前脚刚走,江絮清后脚便溜了出去,走前还特地将自己父亲身边的酒水全部悄悄换成了茶水。
曲碧湖附近,裴扶墨的车驾停留此地。
江絮清跟出来就没瞧见人,老远看见马车前边站着周严,想也没想便提裙过去,周严直接将她拦下,“江姑娘,没有世子的吩咐,属下不能放您上车。”
江絮清好言道:“让我进去,我找你们世子有要紧的事。”
周严面无表情,一副秉公办理。
江絮清正踌躇着,车厢内传来裴扶墨低哑的嗓音:“让她上来。”
江絮清面露喜色。
周严不得不打开车门,看江絮清进去后,自觉退一段距离看守。
世子显然心情不虞,江姑娘这时去触霉头……自求多福吧。
车厢内。
江絮清朝裴扶墨身旁坐过去,如往常那般拽着他的衣袍,小声说道:“我有件事同你说。”
“嗯。”
分明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听他平静的语气,江絮清莫名心慌,想着他早晚也要知道不如早点说清楚,她鼓起勇气,干脆一股脑说出来:“那孤本,我爹爹不慎弄丢了。”
“我爹爹也不是有意的,他已经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的确找不到了。”
江絮清打量裴扶墨的神情,见他仍旧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倘若他讽刺几句或者生气也好,这样安静不说话,实在令人害怕。
她软软地问:“那夹在孤本上的信笺是否很重要啊……”倘若有关他公事上的机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弥补了。
裴扶墨闭了闭眼,心里的皱褶仿佛又被翻搅。
再睁开时,方才那么点暗色已然消去,他尽可能语气稀松:“不重要,我想起来并非夹在那孤本上,昨晚已经找到了。”
他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思瞎诌了个信笺的事,到底想听到她什么回答,他也想不通了。
好似满盘的期望瞬间被打碎。
碎的彻底,难以拼凑。
江絮清侥幸地抚着胸口,“那就好,不然我真的会愧疚死。”
事情圆满解决,她自如地笑。
她笑容清甜,眉眼如画撩人心怀,她本就生得貌美,肌若凝脂,玉颜娇嫩堪春红,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承受得住她这般的笑。
裴扶墨沉浸地凝望她许久,看得江絮清脸都红了。
她的眼睛极漂亮,水灵灵的如同浸过山泉水的黑葡萄,干净澄澈,顾盼流转间亦能轻易勾得人似酥骨般迷醉。
她全神贯注看向谁时,便觉得她心里装满了那人。
也正是这双漂亮的眼,惯是会骗人。
可他如今也已经没得让她骗了。
“江絮清,失去所爱的滋味,真不好受。”痛得如死过一般。
裴扶墨语气寒凉,带着几分癫狂。
江絮清抿了抿唇,没懂他所言之意,待正欲追问时,马车外传来了成如筠的声音。
“慕慕!”
周严立在车旁,道:“世子,成姑娘执意过来,属下也拦不住。”
不过刹那,裴扶墨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轻轻笑了声,随意道:“你先回去,我也有点事要进宫一趟。”
江絮清心不在焉,还在想他方才那句话是何意思,待回过神后,裴扶墨已经离开了。
那日画舫后,裴扶墨就接了个紧急任务离开了长安。
江絮清回想起上辈子,认亲宴那日裴扶墨也未曾赶回,等他任务办完后回京,就得到她与裴幽已定亲的消息。
因上辈子她醉酒后睡到了裴幽的房间,这种丑事双方父母都瞒得死死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导致裴扶墨一直认为,是她故意是趁着他不在长安时才急忙和裴幽定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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