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岭将照片交给赵向晚,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梅梅的父亲是卢辉?】
【向晚从不诳语,多半是真的。】
【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把梅梅抛弃?】
赵向晚低头看一眼照片。这应该是梅梅暑假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时拍的,对着镜头比了个姿势,戴着宽边草帽,一袭白裙,飘然若仙。
赵向晚笑了:“这照片,绝了。”五官神态妥妥一个小号女版的卢辉。
许嵩岭将抽屉往里一推,忽然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见见那个卢局长。”
赵向晚道:“好,您去质问质问他,为什么生而不养,枉为人父!”
许嵩岭拿过她手中照片,瞪了她一眼:“要你教?”
师徒二人大步走回传唤室。
看到许嵩岭进来,高广强、周如兰一起站起身:“许局。”
许嵩岭示意他们坐下,走到卢辉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才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许嵩岭。”
握完手,知道对方是公安局长的卢辉终于感觉自己受了重视,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许嵩岭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你就是梅梅的亲生父亲?”
卢辉头有点晕,双手扶住桌边才稳住身形:“你,你什么意思?”
许嵩岭将照片放在桌上,推到卢辉眼前:“十年前,我与妻子周巧秀在星市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女孩,名叫梅梅,你看看,现在她快十五岁,读初三。”
卢辉低下头,愣愣地看着照片上笑容温柔、眉眼酷似自己的美丽少女。
【这是我的女儿?】
【被我妈丢在火车站的梅梅,怎么送到了星市的孤儿院?】
【长得真像我!儿子像我老丈人,完全找不到我的影子。可是梅梅,虽然我没有养过一天,却长得这么像我啊。】
“为什么要扔掉梅梅?”许嵩岭面孔黝黑,面容严肃,这么多年刑警大案侦破蕴养出一身正气,这一声质问直击卢辉心底,令他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我,我也不想的,是我妈自作主张。”
许嵩岭冷笑一声:“做父亲的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还谈什么做人!不要和我说什么你妈自作主张,你既然结婚生子,就已经是立了门户的男儿,受母亲所制,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赵向晚与周如兰对视一眼。
赵向晚心想:不愧是我师父,这一句话骂得好!
周如兰心想:果然是师徒,扎心的话都一样。
卢辉的气焰彻底被许嵩岭扑灭。
亲生的女儿被母亲扔掉,这是卢辉心底最隐秘的痛。
这代表他永远无法把控自己的人生。
虽然他这一辈子都在努力摆脱旁人对他的控制,但他却像一只困在蛛网里的小虫子一样,再挣扎也没有用。
女儿对卢辉而言,并不只是一个小生命,更代表着他一直奋力要摆脱的枷锁。
他虽然入赘,有了新的社会地位,有了更好的生活。
可是,他能为所欲为吗?
不能!
他的第一个孩子,那个长得像他的,花朵一样娇艳的女儿,不可能被杨家承认。
他送回村里,想让大哥帮他抚养,可是母亲却不同意,背着他悄悄扔掉。
此刻看到女儿的照片,面对将女儿抚养成人的许嵩岭,卢辉完全硬气不起来。
许嵩岭那一句“做父亲的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还谈什么做人!”让他的脸瞬间胀得通红。
“我……我……”
嗫嚅了半天,卢辉也只说出两个重复的“我”字,没有一句完整的话语可以辩驳。
【我是个失败的人。】
【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连女儿都保护不了,我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许嵩岭目光似电,紧紧盯着卢辉,厉声道:“为什么扔掉梅梅?”
卢辉没有说话。
许嵩岭脾气不太好,受不了卢辉这磨磨唧唧的模样,左手重重拍在桌上,发出“砰!”地一声。
梅梅的照片随着桌面的震动,移动了半寸。
许嵩岭指着照片:“看到了吗?我拍桌子,照片都会动。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许嵩岭停顿片刻,大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捂着自己的良心,认真地回答我,为什么?为什么把梅梅扔掉?”
卢辉缓缓抬起头,面色惨白。
“许局长,你这一生,一定是快意恩仇、肆意洒脱吧?”
许嵩岭:“瞎说,穿上这身制服,谁敢说自己能快意恩仇、肆意洒脱?”他还不忘瞪了赵向晚一眼。
【快意恩仇、肆意洒脱,这八个字,送给你最合适!】
赵向晚摊开手:“您别看我,我也做不到这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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