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之计,“等”竟然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下属见状再不敢多言,老老实实退到一边去。
云曦被那么多人看着,手上动作却一点儿不慢。
她入京城之后、验尸神准之名尤甚,但高绝的医术却不为人所知。
此刻围拢的众人都有些好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仵作救人的。
救得还是当今太子殿下。
储君造反,此刻已经成了谁沾谁倒霉的烫手山芋。救活了未必有功、医死了必定有过。也就是刑部陆青帆这起子刺头儿才敢刚直行事了吧?
第一次,都指挥副使竟然有些庆幸,庆幸方才在太子身边的是武功高绝、性格刚直的陆青帆。
陆青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云曦动作,她行动看似不紧不慢、实则颇有条理。
“将扁刀递给我。”云曦从容温软的嗓音令人心安。
陆青帆瞟了一眼地上的诸多小刀,根据理解将一个头很扁锐的小刀递给云曦。
“待会儿我一割下去,你就立刻拔剑。”
云曦抬起头来看着陆青帆:“箭矢是一箭三头、戳中肺腑,会一下子蹦出不少血水,我们只有动作足够快,才能留住太子殿下的生机。”
陆青帆略一迟疑,看着已然晕厥、人事不省的太子,沉声道:“好。”
“准备。”云曦说完,那扁平的小刀就以刁钻的角度戳进脏腑之中,血水内脏搅动的声音都几近可闻。
冉杓早就不敢看了,躲在一边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锦衣卫什么场面没见过,此刻包括副使在内的众人也不禁转过头去,不忍再瞧。
“动手。”
云曦一声令下,陆青帆猛地拔箭,那血水“噗”地冒出,就立刻被他抬手止住几大穴道。
云曦感激地瞟了陆青帆一眼,眼疾手快地将针线拿出缝合。
染血的手套子上分辨不出是什么的血水弄脏了她的衣袖,时间仿佛静止那般过得万分缓慢。
太子殿下在剧痛之中醒来,望着陆青帆正摁住他的伤口,那阵阵疼痛一波波袭来、让他的灵台再度清明了些。
“陆、陆……”
“太子殿下莫要开口、守正心台,云曦正在救你。”陆青帆一看他醒了,沉声安抚道。
“本宫,不、不该来的。”太子眼底涌上浓郁的后悔之色。
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陆青帆薄唇微启,半晌都没能说出个安抚的话来。
云曦手上缝补包扎的动作更快,上药也毫不含糊。
等到她手里几个瓷瓶全部都空了,云曦这才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汗,冲众人说道:“纱布不够了。”
陆青帆起身解下腰带,云曦摇头表示还是不够。
锐利如寒霜的眸子转向锦衣卫副使等人。
副使神色一怔,认命地解下飞鱼服上的腰带。
他抬眸看了一眼众人,“还愣着作甚?解。”
“大人,咱们是来缉拿太子殿下的……”
救人算怎么回事?
副使瞪向那个没点子眼力界儿的属下,冷声反问:“太子殿下若是薨了,我等拿什么交差?!”
自此,众人倒是再无话了,干脆解下腰带来。
云曦用腰带把太子腹上的伤口紧紧缠住,松了口气道:“好了,现下可以挪动太子殿下去面圣了。”
陆青帆二话不说,将太子打横抱起,一行人大步流星地往乾清殿赶去。
众人还不曾入殿,远远地云曦就听到了殿内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朗声道:“……太子殿下都已经造反了,难道皇上还不愿易储吗?”
“都察院真真可笑,遇事便要废黜太子殿下、动摇国之根本,依微臣之见,分明是韩大人包藏祸心!”开口的是老晋国公。
云曦偷偷地抬眸瞧了一眼,发现那开口要易储的确实是都察院的韩茗大人。
她心下叹息,此前韩大人就吵吵嚷嚷要废储,如今太子犯了大错、竟是给了都察院极好的借口。
“太子殿下已到。”都指挥副使恭敬抱拳,冲皇上道。
当今圣上端坐在高大的龙椅之上,毫无被逼宫的窘迫,那双龙目带着几分冷意盯着陆青帆搀扶着的太子,又瞟了一眼全都解下腰带的锦衣卫,眼底的郁色更甚。
“太子,你可知罪?!”皇帝神色冷然,开口皆是浓浓的失望。
太子殿下喘口气都费劲儿,更遑论叩拜行礼了。
他惨白无色的唇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儿臣一心救驾,不想、不想父皇竟只想要儿子的性命。”
此言一出,皇帝的脸色便是一沉,怒喝着拍了一记龙椅扶手:“救驾?带着火炮轰开宫门救驾吗?!”
太子张张嘴,“火炮?儿臣何时用了火炮。”
他赶到宫门的时候,宫门已经打开了,故而……
太子此言一出,皇帝也不禁龙目微紧:“不是你轰开的宫门?”
云曦心下暗道坏了,陆青帆心头亦是一沉。
原来一开始太子便是瓮中之人,被算计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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