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剖验的进程,悄然往后方挪了一步:亲自动手验尸和在一旁看人验尸的体验截然不同,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云曦沉敛着眸子用竹镊子捻出不少证物,不大一会儿,青果手里的小牛皮纸袋子就用得差不多了。
郑伯主动掏出自己准备好的纸袋子说道:“我也准备了一些,可先挪给云仵作用。”
“多谢。”云曦抬头莞尔一笑,便重新将视线挪回血呼啦嚓的尸首身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伍晏的尸首便验看完毕了。
云曦又冲青果说了一些补充细节,这才转向了角落里的靖宁伯府庶子乌涛。
上一次碰面还是因为案子,熟悉的人变成尸首的模样当真令人心下难受。
三人中,郑伯同乌涛打交道最多,此刻黯然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希望他泉下有知,多为我们留些线索。”
云曦抿唇不语,率先就着乌涛衣衫上的痕迹,让青果拓印伤口。
乌涛同另外两位死者的死因截然不同:晋国公府的项准是被毒杀而亡;伍晏则是淹死,唯独这个握有实权的乌涛,他居然是被歹人当街杀害的。
“听说那凶犯可能耐了,杀完了人之后就钻入了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郑伯闻及此事就忍不住气愤道:“差役和靖宁伯府中人穷追猛打、搜了大半条街都未见其人。你们说,不是有人故意包庇凶犯么?”
黄老闻言点了点头,“必然是如此了。”
云曦耳朵里听着,眼睛和手却专注地在乌涛身上各种伤口检查着,趁着二人说话的功夫,她快速地将几处十分明显的伤口拓画出来递给青果。
乌涛的尸首外伤颇多,也是最能探寻凶犯身量情况的,云曦剖验起来也更认真……
日头西斜、夜幕降临,伴随着打更的声音,仵作房人头攒动的忙碌终于进入尾声。
云曦用热乎乎的水泡手,青果则快速收拾验尸现场的零碎工具、过烫水清洗;黄老和郑伯则根据方才验尸的情况展开了一系列讨论:一些细枝末节三个人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但总的来说同多异少。
从仵作房出来后,院子里安静得不像话,惹得黄老和郑伯都有些狐疑:“他们人呢?”
咋一个守院子的都没有。
云曦擦拭着厚厚的护手膏走出来,四下瞟了一眼,确认道:“大人们不是在正堂就是在书房。”
“云仵作你出来啦!”
正当大家纠结该先去何处寻找大人们启禀验尸结果,剑客阿闪笑嘻嘻地从院子外走进来了。
“陆大人他们在正厅呢!晋国公府的凶犯已经落网,其他大人都在旁听审。”
阿闪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着一套大得离谱的差服,走过来的时候还险些被长裤腿绊倒,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云曦猜对了,黄老和郑伯不禁向小姑娘投去钦佩的眼神,“不愧是数日联合办案,到底是有些子默契在的哈。”
“那咱们也过去吧?”阿闪再度催促道。
“黄老、郑前辈,请。”
云曦说完,看向坠在最后的小青果,小青果不等她开口就摆摆手表示知道:“奴婢也快饿死了,这就给小姐和几位前辈找些吃食来。”
郑伯客气推辞,旁边黄老的五脏庙发出“咕噜噜”的唤声,拆台简直不要太干脆。
忙碌了一夜的众人心神轻快了些,便迅速赶赴正堂。
“还得是陆侍郎,一日的功夫就探寻到了晋国公府的凶犯,当真令人意外。”郑伯小声道:“比咱大理寺和都察院破案效率高多了。”
“术业有专攻,”黄老还想再教育晚辈两句,看到小云曦一脸谦逊聆听那不骄不躁的模样,老脸一红,后面的话再说不出口了。
正堂内,陆青帆身着三品侍郎官服端坐上首,晁钟大人、于植大人皆于左右两侧静坐,等待陆青帆审讯来人。
清眸落在正堂内青松如竹、身形挺阔的高大男子,想必就是此次晋国公案的嫌疑人。
云曦心下迟疑,暗道嫌犯不会是小国公爷项戟吧?
她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堂上的陆青帆冷声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男子微微一笑:“陆大人气势汹汹、入府拿下本公,居然还让本公报上名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小晋国公?”陆青帆淡淡地道:“项戟,谦逊些。”
此言若换旁人来说,小晋国公项戟当是根本不会放在眼中。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方才靠武力拿住了他的陆青帆!
晋国公府曾跟随先祖在马背上打了天下,数个世家功勋之中,晋国公府上至国公、下至丫鬟小厮,谁不会几下拳脚?
真论起武力值来,晋国公决然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可今日陆青帆这厮做事野蛮、毫无章法,带着差役便不由分说要把他带走,何其折辱?!
若非项戟拳头没有陆青帆硬、单挑半天没占着便宜,他是断然不肯来刑部的。
“小晋国公,本官问什么你便答什么。”陆青帆再次强调:“勿要顾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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