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逐月”话没说完的时候,柴杭的脸色就已经变得很是难看,待听到姿柔已经伏法,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不、不!此事并非姿柔所为!她定然是一时糊涂!那药是属下给她的!”
柴杭一听又惊又怒,起身便要认下罪责,偏生柴母一把扯住柴杭的衣服领子:“混账东西!人都死了,你还做什么无用功?”
老太太到底是清醒的,只想保住自己的儿子,至于家中那些贱人生下的贱种,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死又如何?生又如何?到底不是她一人的罪责……”
柴杭一听妹妹那般温婉谨慎的姑娘,从小到大一天踏实日子都没过上就因自己顶罪而死,便心中绞痛不已。
“你……”从未被儿子这般顶撞过,柴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颤抖着手一直指着柴杭,不知该说些什么。
果然如此。
云曦心下暗道自己猜对了。
早在并未召见柴杭的时候,云曦和陆青帆便想到了此人给邬全和姿柔提供毒药是幕后他人。
柴杭下毒动机不明,幕后却直指他的主子逸王。
可姿柔的存在,给了他们两个猜测,一是柴杭恨姿柔的身份是母亲的污点,故意引诱其下毒,好拖其下水;二是柴杭跟姿柔自小便有兄妹情分,甚至于他心中对姿柔的处境颇多同情。
柴杭是家中嫡子血脉,母亲亦寄予厚望、有光明未来,在家中地位比之姿柔强了不知多少。
强者怜惜弱者处境,一来二去生出情谊、又有血脉亲情的牵系,必然会互相袒护,让官府根本撬不开嘴。
前番第一个推论在柴母到来之后便被推翻,而由雪明姑娘假扮的“宫女逐月”,顺利地让并未见过逐月本尊的柴杭上当了。
第二个印证确凿了。
陆青帆假意颔首:“稍候刑部便会派人将尸首领回。有劳逐月姑娘。”
“不敢。”“逐月姑娘”再度客气地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云曦故作惋惜地道:“柴护卫纵有袒护之心,却不抵皇家天威。到底是姿柔姑娘认下了所有。”
柴杭再也止不住挺拔的身形,佝偻着脊背呆坐在地,低声说道:“当真死了吗?”
“赐了‘一丈红’,打死才算受赏。”陆青帆神色淡然地提醒道:“还不招么?”
柴杭脸色苍白地道:“那毒药,确实是我给姿柔的。并非是下毒给贵妃娘娘是真话。我们本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邰原那畜生!”
柴杭气得用力捶了一记地,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真相一角终于露出,在陆青帆和云曦的连番追问下,柴杭说出了他两三年前联合姿柔给邬全卖药的真相。
不出意外的是,在柴杭的口中,邰原并非苦橘说的那样“宽厚温雅”,而是个小肚鸡肠、充斥着酸腐臭气,只会打媳妇出气的窝囊废。
姿柔数载受虐、身形受创,又因了是贵妃赐婚不敢提出和离,好多次都自尽未果。
终于,在兄长的劝说下,姿柔决定奋起反击。
“其他的,便如你等方才所言一般。”柴杭苍白着脸道。
“‘白骨香’乃是南疆奇毒,你是如何得来的?”云曦再度问出了心中隐藏已久的疑问。
柴杭闻言一怔,“我确实不知那毒物是‘白骨香’。只知晓若是用了以后人会不知不觉暴毙,找不到丝毫痕迹。这法子还是柳大人提议的,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未曾沾手,让我们兄妹行事……”
话至此,柴杭终于反应过来,只怕自己是当了柳晓刚铲除情敌的刀!
云曦闻言恍然:“如此么?”
她看似信了,实则是瞧见了站在门外一脸震惊的柳晓刚。
“你胡说!”
柳晓刚正好听到了柴杭所言,立刻冲到堂内要与柴杭对峙。
柴杭震惊之下,呐呐地道:“你、你何时来的?”
“在你说到‘这些都是柳大人提议’的时候。”陆青帆“好意”提醒,眼底却迸发着灼灼寒芒。
这一场狗咬狗,也算不出所料。
柴杭一诧:“不是,我……”
“分明是你得了那毒药,让我和柔柔行事,我还特意引诱邬全下毒,现下你倒是一推干净,让我和柔柔替你去死不成?”
云曦和陆青帆万万没想到,众人之中最沉不住气的,竟然是柳晓刚!
早知道这厮口风如此不紧,先用他当做突破口岂不更妙?!
“柔柔不是被宫中贵妃赏赐一丈红死了吗?”柴杭忍不住反问道。
“怎会?我才从宫中出来,还见过柔柔……”
柳晓刚立刻闭嘴,惊恐地望着正堂之上的陆青帆一行。
柴杭亦反应过来自己是入了套了!
“尔等奸诈!”柴杭怒道:“那不是承乾宫的‘逐月’。”
陆青帆眯着眼淡淡地道:“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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