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才是最最头疼的,他们一个屋子爆炸着火,却惹得半个客栈都被烧透、连带隔壁的邻居都得重新修葺砖瓦,真真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云曦一行从马车上下来时,就看到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男子靠在客栈旁嗑瓜子,一地的瓜子花生皮昭示了他在此处蹲守许久了。
小青果骤然看到那中年大叔的战斗力,不禁喃喃道:“大叔口条不错。”
嗑瓜子嗑得好快!连旁边差役一直偷偷看他都没察觉。
云曦无奈道:“只怕是心中忧虑过甚,顾不得旁的了。”
“云姑娘所言甚是,此人……”
“此人便是汇丰客栈的掌柜,薛继仁。”陆青帆先于植一步告知云曦,随即便大步流星地走进客栈,临去前还不忘让云曦跟上。
云曦一脸古怪地小声道:“大人今儿怎么怪怪的?”
“害,小姐是没闻到那飘香的醋味啊?”青果也小声嘟哝了一句。
“什么醋味?”云曦迟钝地反问了一句。
于植忙不迭出声lzl打断:“云仵作当心脚下,那日不少人都以为是普通走水,来回扑火数次,客栈内都乱得很。”
说完,他再不敢跟云曦单独相处了,兀自走到前面为二人引路。
太尴尬了,可别提了吧求求了!
陆青帆来到被烧得灰黑的案发地,一股浓郁的硫粉味道仍旧弥漫在各处。
云曦则细致地开始东摸摸、西看看,嗅着秀气的鼻尖四处寻找,最终目光停在一处最为古怪的角落:那墙根处的黑色斑点呈放射状四散、最底处却还能稀奇看到墙皮的正常颜色。
此刻,陆青帆的注意力也被那古怪的墙根儿吸引了。
这次于植学聪明了,高低闭上嘴,坚决不再介入二人的默契寻踪。
“这是放置烟花的地方。”
陆青帆上前两步,手抹了一把在指尖捻开,淡淡地道:“红磷和硫粉的比例都不对。冷海,去工部找个擅长调制火药比例的匠人来。”
“是。”房檐上,冷海倒吊着现了个身就跑,临去前还不忘冲云曦挥了挥手。
云曦眉眼弯弯,算是打了招呼。
陆青帆冷眼一瞟,注意力重新放在案发地上。
于植心下暗自感慨陆侍郎博学得紧,竟然连火药的配比都心知肚明。
云曦沿着爆炸所在一点点地挪到旁边,逐渐观察着周遭陈设、在漆黑乱套的案发地查探着……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云曦站起来反问道:“敢问于大人,江南学子若想入宫面圣陈情,是否要准备请愿折子或者陈情书一类的物件?”
于植看了一眼陆青帆,见他已然跃上房梁查探、并无阻止之意,这才耐心地道:“依照我朝律法,当是有的。只是……江南学子的情况特殊、又牵涉大案,只怕礼部和吏部都未必愿意为江南学子陈情。”
最后,这份陈情折子或者是请愿书,还是会落在都察院手中。
都察院本就有督查百官之责,江南学子受十年前“江南学政贪腐案”牵连,十数年不曾入仕,真若想陈情、得圣上解封口谕,怕也不是容易的事。
起码……就上半年大调之前、三年科举毕后的几次朝议上,皇上对江南学子重新入仕之事都只字未提。
“江南学子眼见七月将过,再不得圣上谕旨、只怕又要等一年,这才选择急急上京,寻找门路面圣吧?”
云曦叹了口气,可想要得见天颜哪里就那般容易呢?
灵动的清眸皆是忧虑,秀丽的小脸愁云未散,她望着这不大的房子却挤着八个人,便知他们顶着病躯在京城的日子不好过。
“如此一来,准备烟花之事倒有些说得通了。”陆青帆从房檐上而下,淡淡地道:“因为得了门路、有了希望,他们购置烟花是为了庆祝的。”
于植赞同颔首。
可惜,这一场静默十年得来的烟花盛宴庆祝还不曾落下,便以惨烈血腥的方式带走了他们的性命。
八人身死之时,不知眼前可曾浮现江南学子重入官场的愿景?
“太残忍了。”青果愤愤地道:“凶犯竟然利用心愿的诱饵夹带杀机,委实过分!”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怔。
陆青帆眸光一紧,立刻转身往客栈外走去。
于植指了指陆青帆、又回头去看重新投入勘探现场的云曦,他、他到底跟谁啊?!
最后,于植还是选择了跟陆青帆去瞧瞧。
陆青帆蹲在角边,同汇丰客栈的掌柜薛继仁正在叙话。
于植赶到的时候,只听到掌柜的口中道:“……是个什么工部的官员,他们都称什么‘平大人’?”
陆青帆起身正好瞧见赶来的于植,认真地道:“于大人来得正好,还请你即刻调阅工部中名讳带‘平’字的官员,一一筛查过才好。”
青果虽然是个小丫鬟,直觉力却非常惊人,一下子便捕捉到了案件的中心。
凶犯故意骗取江南学子的信任,言其为得见圣颜铺好了路、诱买烟花以备庆祝,最终……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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