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钟犹自沉浸在“多年恶气得出”的畅快中,激动得直拍大腿。
陆青帆也终于被云曦一脸懵的模样逗得憋笑出声,将他和晁钟大人的渊源道来:“晁大人与我父母是故交。”
是可信之人。
云曦恍然,合着陆青帆刚才是故意逗她呢?
她嗔了陆青帆一眼,这才详尽地解释道:“上次帮大理寺验尸的时候,我教了黄老一些调制肤色的好法子。黄老就记下了。”
晁钟闻言朗笑一声:“我就说他今儿这么知趣呢!”
晁钟又跟陆青帆说笑了几句,见有人来了,便重新板着个脸冷哼一声离去。
旁人只当是晁大人又来找陆青帆麻烦,压根不曾过多怀疑。
等晁大人走远了,陆青帆看云曦还处在被晁钟大人两副面孔无缝衔接的震惊中,没忍住低笑一声:“回神了。”
云曦眨眨眼,小声道:“真是故交?”
“真是故交。”陆青帆大胆握住云曦的手,二人的手被袖子罩住瞧不见交握的样子,陆青帆低声道:“路上说吧。”
他们要去一趟花楼再勘察一番卓尔身亡的案发地。
卓尔身死与旁人不尽相同,必然是有其特殊原因,如今陆青帆想让云曦再看看是否还能有旁的线索。
路上,陆青帆说起了晁钟大人的尴尬处境:
天子门生数载,但是因晁钟不站队,总是得不到两方重用、混了数年才好不容易得了个正三品的官衔……亦是在都察院被架空了权利的。
当初的废太子倒很欣赏晁钟这种直臣,可如今废太子的名字都没有再提及、当年的廉政之风也早就变成了虚无。
“看看如今易铎等人当道的朝廷变成什么样子,便能够对当初的事情也了然一二了。”云曦喃喃道。
云曦跟三个仵作对峙之后也能发现:这三人中,黄老虽有经验,但能耐委实算不上出众;郑伯是几个仵作里头最有实力跟云曦一较高下的;那戚阔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想来也是因提刑按察使司也不是以断凶案为主事的,调选仵作也不必那般专精。
郑伯家中本就是蒙荫世袭,又是个有些能耐的,这些年可没少在都察院作妖。
“晁钟大人擅长判案,但架不住郑伯惯会拿乔、推诿扯皮,拖延是常有的事。”陆青帆提及此事,眸光微冷。
一个小小蒙荫出身的仵作,都敢跟当朝三品大员叫板了。
“仗着几分才学便蓄意作势,晁钟早就想寻个由头好生敲打郑伯一番,我们此行目的便是在此。”
陆青帆知晓云曦行事素来低调,但有的时候,高调也是变相的保护,卢尚书此言有三分道理。
“那晁大人跟卢尚书不合……也是假的?”云曦想到二人在正堂内争锋相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似作伪。
陆青帆忍笑一声:“这倒不是假的。晁大人看不惯卢尚书无为窝囊、迎合权贵;卢尚书嫌晁大人行事过于刚直、得理不饶人。”
刑部和都察院皆是三司肱骨,独独留一个大理寺在中间周旋……大理寺卿也是怪难的。
“我明白了,”云曦恍然道:“大理寺会派于大人过来,便是为了坐山观虎斗、任由两司搅和,反正这次统领案件的事情落不到大理寺的头上,可对?”
于植是晚辈,再有能耐、能越得过惊才绝艳的陆青帆去?
便单单是武力值一项,于植就差远了。
陆青帆眸光微闪:“你说我是莽夫?”
云曦瞪大眼赶紧否认:“怎么会?我是夸赞大人文武双全!”
说完还用力点点头,仿佛这样就算是说服自己了似得。
陆青帆无奈哑然,眼底涌上两分笑意。
好记仇的小姑娘,这是报复他方才逗弄人呢。
叙话的功夫,花楼到了。
陆青帆在前、云曦在后,二人来到卓尔的房内,戴着脚套子并未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云曦的视线则落在了地毯一个浅浅的印记上。
这个印记、陆青帆也发现了。
正因如此,他才会让云曦前来。
“这是……内劲留下的痕迹?”
凶犯竟然如此谨慎,为了不在地毯上落脚印、用内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进来探看卓尔的尸首。
上一次显出这份能耐的,还是在捉拿梁展诈供的时候、陆青帆为了不破坏脚印时用过的法子。
想到这里,云曦的眸中涌上几分黯然之色:“凶犯进来了,还看了卓尔的尸首。”
说不定,那厮还对着卓尔的尸首说了什么。
云曦想不出凶犯跟卓尔有什么私仇、又能讲些什么。
她跟陆青帆完全没法同那个杀人如麻且手段高明的凶犯产生思维上的共鸣。
“太难了。”云曦喃喃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总该有个心理准备。”陆青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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