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厕出来后,德妃娘娘惨白的气色有了几分好转,神色也明显比方才更加淡然沉稳,看云曦的眼神再不见半点凶态。
再反观沉琴姑娘脸上却是半点儿笑模样都没了,撇着嘴一脸忍呕的样子,有种宿便未清的憋屈。
“云姑娘医术果然高明,本宫这会子觉得浑身舒爽。”重新换了衣衫的德妃娘娘虽然浑身仍有些脱力,精神却好了不少。
她瞟了一眼沉琴,沉琴立刻恭敬地退出去了。
“方才你与本宫所言,本宫皆听进去了,决定今日就揪出下毒之人。”德妃娘娘神色沉敛、喜怒难辨,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云曦闻言恭敬起身:“那民女就不打搅娘娘处理内务,这便先行……”
“不忙。”
德妃非但没让云曦走,还旧话重提:“今日你救本宫性命、本宫不该再让你为难,只是……”
她叹了口气,“本宫与这储秀宫上下仆从皆有潜邸患难的情谊,亲自出手只怕伤了主仆颜面。临了还是要拜托云姑娘来当这‘恶人’。云姑娘出身刑部,捉拿一个小小的下毒宫人当不是难事吧?”
云曦诊断出的中毒、却不愿寻下毒之人,说好听些是不愿沾惹是非;说难听点,被有心人扣上“祸乱后宫”的名头,届时阖宫上下该如何说嘴刑部衙门、如何指摘陆青帆?
不愧是在宫中浸淫数载的宫妃,手腕高明得很。
搬出刑部来、便是不容云曦拒绝。敢再推诿就成了个人医术德行有缺、刑部衙门无能。
云曦心思转弯不过转瞬之间,她恭敬叩首:“得德妃娘娘厚爱,民女必不辱命。”
德妃娘娘逼得云曦就范,眼底染上丝缕锋芒又即刻散去,面上仍是一派敦和亲切,主动伸手虚扶云曦:“本宫果然不曾错看了你。”
算云曦识相。
德妃从枕下摸出一块玉佩放在云曦手中:“见玉佩如本宫亲临。云曦,你今日务必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是。”云曦沉敛点头,恭敬接过。
德妃娘娘还要歇息,云曦退出内殿后找到翠云和沉琴,言明德妃娘娘意欲捉住凶犯之事。
翠云和沉琴性格不同、反应各异,但皆唯主子娘娘命是从,愿意积极配合云曦行事。
“云姑娘,你且说我等从何查起,我们断无二话。”沉琴痛声道:“下毒之人忘恩负义,祸害娘娘的身子,必须得让她付出代价!”
翠云颔首赞同。
“敢问翠云姑娘,方才我让姑娘准备的药材可备好了?”
云曦话锋一转,惹得翠云一怔,她点点头:“弄好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药草更当紧……”
云曦喃喃说着,又反应过来自己似是说了什么重要的话,赶紧掩饰道:“我先去忙一下,两位自去忙活便是了。”
“也好。”翠玉沉敛点头,给云曦指明了前往后厨的方向。
云曦快步离开,临去前还不忘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二人。
“翠云姐,云姑娘她……真能捉住下毒之人吗?”沉琴一脸担忧地道。
翠云神色中亦疑虑难掩,片刻后才道:“我也不知道。但娘娘信任她,我也信。”
方才还有些不坚定的沉琴神色亦变得坚定起来,“翠云姐说得是。娘娘总不会出错的。”
且说云曦快步来到后厨之后,认真地对过翠云拿来的草药,确认没少什么,就开始准备药汁。
她开方子的时候就料到今日之事复杂得很,德妃善恶难辨、对她的态度喜怒不定,此行真真是凶吉难料。
如今陆大人在宫外,云曦身边没有帮手,缉凶全靠自己。谨慎小心、多谋几步,总还能为自己挣得一条活路的。
云曦专注地捣药、抓药,调配方子……等药顺利煎到炉子上,她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边煽动着炉火,一边摆弄着旁边的小碗。
“云姑娘,这是什么东西啊,是给娘娘准备的药材吗?”沉琴姑娘不知在窗边看了多久,终于憋不住开口问了。
“啊,是沉琴姑娘,”云曦客气地起身行礼,微笑解释道:“这是我为凶犯准备的,并非给娘娘煎服的汤药。”
“哎?”沉琴这次倒是没再避讳,走进来就想用指头蘸着摸一摸,“那是做什么……”
云曦没等沉琴摸到,就笑着将碗错开了些,小声提醒:“沉琴姑娘可不能碰,这是能测出谁是凶犯的。万一……”
她不好意思地道:“德妃娘娘说了,她最信任的便是沉琴姑娘和翠云姑娘,你们可以不用的。”
云曦没说这一小碗药水如何能测验真凶,反而言明沉琴和翠云可以不测,那沉琴怎能受得了?
云曦越不让,沉琴越要试试。
无奈,云曦只能把碗中的药水舀出来一点倒在沉琴手里,让她涂过手就罢了。
沉琴抹完手之后疑惑地道:“这就没了?还有点淡淡的药草香。”
“是呢,”云曦意味不明地瞟着沉琴的手,片刻后,微笑着道:“我就说娘娘的眼光没错的,沉琴姑娘是清白的。”
“确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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