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寻药过来,还是抹点药稳妥。”
“是。”凝霜去了。
很快,凝霜取了瓶药膏过来,递给容辞。
她低声道:“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姑娘这般伤心,扬言说再也不想见世子了。当时奴婢劝了几句,您猜姑娘怎么说的?”
容辞帮阿黎抹药,动作轻柔。
“姑娘说世子冤枉她了,她可没撒谎。”
闻言,容辞动作一顿。
“冤枉?”
“对啊。”凝霜说:“姑娘没跟小厮撒谎,是那楚家小姐让婢女去跟小厮说的。姑娘彼时想阻拦来着,但被楚家小姐拉走了。”
话落,室内一阵安静。
少顷,容辞挥手:“知道了,你出去。”
擦完药膏后,容辞将阿黎的手放回被窝,然后就这么沉默坐在一旁。
小姑娘睡得恬静,侧脸压在软枕上。长睫紧掩,雪肤在昏黄烛火中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怀里抱着上次从别庄得来的布偶花狸,据说是她娘亲考校她功课奖励的。
原来,是冤枉她了吗?
容辞心头涌起些愧疚。
他抬手将小姑娘额边的碎发别过耳后,想起上辈子,曾有一次也误会了阿黎。
彼时两人成婚后不久,阿黎头一回操持中馈,分明简单的事却出了纰漏,且因此得罪了裕王妃。
恰逢他当时正借裕王的势,对于贤内助而不“贤”,心里略有微词。
回屋后,他提了句“为何将对牌弄错”,阿黎听后眼睫盈盈,满目委屈却不肯解释。也因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后来他才得知,并非阿黎不肯解释,而是因为那对牌是母亲弄错的,为了顾全母亲颜面,她默默承担下来。
如今回想起来,容辞越加自责。
他的阿黎乖巧懂事,即便受委屈也只是默默一人垂泪。
今日之事,实属他失察之过,也是他关心则乱。
他当然相信他的阿黎不会长歪,他的阿黎长大后贤淑聪慧,又岂是长歪之人?
可他的阿黎纯洁良善,像清晨茉莉,又像明月清风,他不愿她受半点脏污侵染。
那些戏,往后还是不听的好。
离开阿黎的小院后,容辞又去了趟宋缊白的书房,果真见他房中还亮着灯。
宋缊白正在用夜宵,听见动静,他打开门:“谁?”
见是容辞站在外头,他诧异了下。
“深更半夜,容世子怎么在这?”
“宋伯父,”容辞行了一礼:“晚辈有事找伯父相商。”
“进来说话。”宋缊白转身,随即问:“容世子可要用夜宵?”
容辞摇头,他并无夜食习惯。
但宋缊白已至中年,且经常要忙到深夜,是以要用些夜宵攒精神。他吩咐小厮去上茶,然后问:“容世子有何事?”
“是阿黎的事。”
宋缊白动作停下:“我下职回来得晚,今日还没见过阿黎,她怎么样了?”
容辞将今日在书院发生的事说了遍,然后道:“晚辈自作主张罚了她三戒尺,倒是令她心里记恨上了。”
宋缊白莞尔:“无碍,这事你做得对。勿轻小罪,以为无殃,水滴虽微,渐盈大器。阿黎年纪虽小,却该教。”
容辞点头,又道:“晚辈此来,是想跟宋伯父商量换书院的事。”
“你想给阿黎换书院?”
“正是。”
宋缊白默了默,说:“贤文馆离府上近,而且这些年府上子弟皆在贤文馆启蒙读书,便也没仔细考量。旁边那座戏楼多年前我也曾去过,竟不想没落得这般不像话。”
容辞道:“眼下责备书院或是推责戏楼已无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贤文馆这两年规矩疏漏,渐成颓败之势,不利于阿黎读书。”
宋缊白问:“容世子有何主意?”
“伯父,”容辞说:“让阿黎去静香书院可好?”
“静香书院?”宋缊白迟疑:“好是好,可静香书院坐落山岭,且常年寄宿,一月只有两日休沐能归家。阿黎年纪还小,书院生活清苦怕她不能适应。”
静香书院原本不是书院,而是几个归隐文豪的宅院。后来有人慕名拜师,他们闲来无事顺手收了几个弟子。
那些弟子出师后才学斐然,名声大噪,使得京城的子弟们心驰神往。
这么些年下来,宅院演变成了书院。院中弟子不论男女,不分年龄,约莫有数十众。
静香书院的夫子皆是名家大儒,因材施教,可谓是全国仅次于国子监的书香圣地。
“也不全然寄宿,”容辞继续道:“有些学子之所以寄宿是因为离家远,晚辈在山下有座别院,奴仆家私齐全,每日让人接送阿黎回别院就是。”
宋缊白仍旧有些不放心:“容世子的别院自然是妥帖的,只是阿黎人生地不熟,一个人住那会否孤寂了些?”
“宋伯父放心,”容辞说:“晚辈会常去探望阿黎,伯父平日若是得闲也可以去看看。待阿黎休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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