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声中,一切都过得很慢很慢。
苏晚知道从两千米高空坠落到地面需要两分钟,死之前,她可以好好回顾这一生。
她习惯一掷千金的豪赌,也能接受满盘皆输的结局。此生唯一遗憾,大概就是没能再见到那个人,亲自问一句“为什么”。
一直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从小就互相看不顺眼的那个人。
在她身败名裂的那一刻,居然是他上前一步,挡住了那些窥探的目光,解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没有冷嘲热讽,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别开视线,低声说:“苏晚,我等你回来。”
人性的复杂幽微之处,是以[脑科学]立足的苏家所钻研的课题。可苏晚仍旧想不明白,为何叶霈会对落败的她如此的……温柔。
血液上涌,心脏砰砰跳动。苏晚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中却充满了平静。短暂的十几秒间,韩望已经抓住她的手腕,紧紧抱住了她。
好恶心。
如果就这么摔到地面的话,他们会炸成同一朵漂亮的血花。死亡面前不分高低贵贱,生前地位迥异的两个人,死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血肉藕断丝连,再也无法分割。
“抱紧我!”韩望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很快被吹散在风中。
苏晚不是很想照做。
但韩望把她抱得更紧。飞行服略硬的面料硌得她很疼,他几乎是要把苏晚勒死在自己怀里,咬牙切齿中又带着几分无奈。
“你真不想活了?!”他似乎有些绝望,“别拉我垫背啊!苏晚,你能不能正常点!”
他是真的不明白苏晚又演的哪一出。
隔着护目镜,苏晚的表情有些木然,“韩望,那个时候我也是第一次。”
坠落的速度很快,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如同夜幕中划过的流星。
韩望知道他不能听。
然而苏晚的长发已经如海草一般缠绕了上来。失重感让他的意识有些恍惚,呼啸的风声中,她的声音清晰得像是从他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一样。
“我甚至都没有让你负责,你却恨不得杀了我。”
“明明你也没有推开我,不是吗?你还没醉到那种程度,却默许我解开了你的衣服……难不成,只要是个女人送上门来,其实你都无所谓?”
“别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韩望火冒三丈,忍无可忍道,“你怎么可能认错人,你就是故意爬床的!因为韩朔对你只是玩玩而已,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她知道韩朔只是玩玩而已。
他故意配合着她玩恋爱游戏,表现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却暗中给许兰亭传递消息,想让他识破苏晚的真面目,与苏晚决裂。
可是韩望,你为什么不能乖乖任我利用、爱上我、为我献上一切呢?
苏晚抱住了他的脸,认真问道:“那你呢?你对我也只是玩玩而已吗?”
韩望想说是。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苏晚就自嘲般牵起嘴角,了然道,“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心待我的。苏清把我当棋子,许兰亭把我当禁脔,你哥拿我消遣……就连你,也没什么不同。”
她这么一打断,韩望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幸好苏晚也不在乎他的回答,只是吻了上来,彻底堵住了韩望的嘴。
临死前的绝望、不甘,复仇般的痛快,又带着些许缱绻。她又啃又咬,凶巴巴的样子不像是在接吻,倒像是在报复。韩望舌尖一痛,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心脏却砰砰跳动,如擂鼓一般不愿停息。
韩望闭上了眼睛,打算好好教她该怎么接吻。
首先是舌尖的试探,迫使她回应服从;其次是吮吸与掠夺,挤占她每一寸柔软的空间。暧昧的水声在耳膜中震动,韩望越吻越深,试图让苏晚呜咽着交出更多……这个吻到底持续了多久?一分钟,还是一个世纪?
城市闪烁的夜景在下方愈发清晰,凛冽的寒风冲击着意识。韩望抱紧了苏晚,有些分不清此刻的心跳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恐惧。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殉情?”苏晚笑眯眯地抱着他。
“我觉得你这是谋杀。”韩望有些无奈,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了几分,像是在哄着她,“别想那么多,抱紧我。”
他分不清,但也懒得去分辨了。
距离地面三百米的高空,洁白轻盈的降落伞花“嘭”一下绽放在夜空中,飘飘荡荡,可爱无比。
苏晚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习惯一掷千金的豪赌,因为她拿到的就只有一手烂牌。
她不能离开许兰亭,也不能惹怒韩望,那就只能赌自己的命。赌他不会想到解开手铐、赌降落伞能成功打开……赌他会在吊桥效应的操纵下,对她产生一丝心动或怜惜。
下坠的速度减缓,鼓动的风声平息,苏晚乖巧地把脑袋靠在韩望的心口,如愿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
这一刻,所有的过往恩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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