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大步跑到于先词身边,他看着于先词依然哈哈笑着,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小声说道:“于师长,指挥厅有电话找你。”
于先词侧头看着那个士兵,他点了点头,将脖子上的望远镜摘下套在他头上,那个士兵愣愣地垂目看着胸前的望远镜,他一拍那士兵的肩膀笑着说道。
于先词替我看着,有异动喊我。
那士兵抬起手一敬礼,大喝一声:“是!”,于先词转身朝远处走去,一个人的背影矗立在屋中,她手里握着电话,身上穿着连衣裙哼着歌,她的脚步在地上来回转着。
于先词快步走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布擦着脸,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他走到桌前看着撩在桌上的电话一清嗓子缓缓拿起。
于先词眼珠左右动着,他听着听筒里哼歌声,他一皱眉,缓缓抬眼,一个人黑白色的身影站在桌子对面笑着望着于先词,她小声叫道。
于宝茵(少年)哥!
于先词低下头微笑着,他又抬起头,只见于宝茵黑白色的身影在桌前来回走着,她一转头,对着于先词做了个鬼脸,于先词哼哼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一个在房间中的背影听见电话那头的笑声呆滞在原地,她停止哼歌眼珠一偏,缓缓抬起手一扶桌子,轻声说道。
于宝茵哥?你来了?是你吗?
于先词仰起头,金灿灿的光芒照在他侧脸上,他一砸吧嘴,低下头微微一笑,他抬起手一挠脸,许久才对于宝茵说出第一句话。
于先词宝茵,你过得还好吗?我记得今天是你十九岁的生日…
于宝茵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她笑了出来,抬起另一只手,她双手握着电话,电话那头若隐若现的机枪声不绝于耳,于先词见于宝茵不说话,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着。
于先词哥哥这几年一直没有陪你过生日,对不起啊…你别生我气好不好?哥哥记得最近一次陪你过生日是一九二八年的上海…
于宝茵一吸鼻子,她连忙开口说道。
于宝茵哥,我没有生气,只是很久没有和你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知道吗…我真的在讲电话前写了一个稿子,可到了听见你声音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好想你…
于先词似是如释重负,他长舒一口气一转身坐在桌上哈哈笑着,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炮火不时震下几层尘土落在他浅绿色的军帽上,他轻声说道。
于先词哥也想你,你快毕业了吧,你放心,哥这里什么都不缺,吃饱穿暖…就是打仗嘛,天天裤腰带别脑袋,你那边没事就好…哥快发军饷了,到时候都寄给你,你啊给自己留一半,另一半寄回浙江老家去,给三娘带着。
于宝茵手指捂着鼻下,她抿着嘴,眼泪在她眼眶打着转,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手来回划着桌子,开口问道。
于宝茵哥,你都寄给我们了,自己怎么办啊?
昏黄的灯光在于宝茵头顶旋转着,金灿灿的太阳在天空移动着,忽而来了一层白云,金灿灿的光芒如细针透过云层照耀着大地,几棵树的影子被拉长,树叶微微摇晃着,几个学生抱着书行走着,他们有说有笑着,电话那一头传来于先词的声音。
于先词你是不是和我客气,哥的部队管饭管衣服,咱又不是军阀,我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暂时是用不着钱的,哥缺钱的时候再找你借,好么?
于宝茵眼眶中的眼泪划过脸颊,她苦笑着抬手一抹眼泪,于先词坐在桌上哈哈笑着,他的脸逐渐成了重影,他听着电话那头的抽泣轻声说着。
于先词哥打完仗就回去了好么?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军就把可恶的军阀扫除干净了,跟你讲,我啊,已经要追到济南去了。
于宝茵笑了出来,眼泪依然啪嗒啪嗒掉着,于先词听着她颤抖的呼吸声,他嘴角动了动,另一只手抓起头顶的军帽一抖尘土,于宝茵的声音带着哭腔从电话那头传来。
于宝茵哥,我真想抱你…也想亲你…
于先词哼哼一笑,绷直的电话线在半空微微发着抖,他低下头开口说道。
于先词嗯…感受到了,哎!别!亲就不必了!我受不了洋人礼!
于宝茵缓缓抬起一只胳膊,她的手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白光,她的手指一上一下着起着涟漪,于先词侧头望着听筒,他轻声说道。
于先词别哭,你小时候摔一跤哭了,哥心里可难受了,恨不得摔一跤的人是我,就见不得你那双眼睛流眼泪,总觉得,你来这个世间应该快乐,你不哭了,哥心里倒足足难受了半个时辰才缓过来。
一个士兵跑进房间里,他望着于先词大声喊道:“报告于师长!我军遭遇傅作义部几队人袭击!请师长部署下达反击命令!”
于先词侧头愣愣地看了一眼那个士兵,他一皱眉,连忙跳下桌子,侧头对着电话喊了一声。
于先词宝茵,哥先走了!你好好的啊!哥前几天就写好信了,往复旦寄的,应该能赶上你生日的!记着收!
说罢,他的手一松,随着电话线被拉长荡悠在桌子下,于先词的脚步愈来愈远,逐渐变得模糊,于宝茵听着电话那头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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