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上所有人眼里死去的是宋鹤,死亡证明也早已定下,她如今,只能继续用宋韵的身份活下去而已。
一切开朗而明了,宋韵再没做过什么奇怪的梦境,只是偶尔在深夜时,总会幻听出警鸣声,当她站起往窗户边去看时,外面又是暗冷冷的夜,寂静得令人心头发慌。
宋韵辞去了教师的工作,开始在海城着手于其他事情,期间宋至诚联系过几次心理医生,但都被她拒绝,她想要躲起来,没人可以找得到她。
她从社会新闻上得知顾远航因为上次的事落网,而也是因为这件事刺激,她才能回来,却也深刻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张尔成那么护着自己,不,不是自己,是宋韵。
从前,他从未对她这样过。
宋韵在海城待了一个多星期,跟已经抵达海城的宋至光交接了父亲的遗产。期间她没见过张尔成,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时日一天天往前走,很快从冬季入了四月的暖春。
初春一场雨下来,夜里打雷闪电,宋韵从睡梦中被吵醒,她在黑暗里坐起身来,盯着落地窗外。
外面雷声阵阵,时不时扯下一道蓝白色的闪电,将黑漆漆的房间照得明亮,不过一秒又黑暗下去。
落地窗没关,有冷雨被风斜吹着打进来,有些冷,宋韵下床去关窗户,这时天边又霹下一道闪电,白光乍现的瞬间,她看见楼下花圃外立着个人影。
闪电光落在张尔成脸上,他处于暴雨之下的暗夜中,一双丹凤眼微挑透着冷厉,生得硬朗的五官也带着刀锋般的坚硬沉着,他站在那里,如罗夜之处漫步而出的罗刹,魅惑却恐怖。
宋韵心里极其平静,她开了落地窗的灯,光线亮起来,代替了一瞬而过的闪电灯。
微弱的白光笼罩住张尔成,他立在疾风骤雨的暴乱环境中,那张沉冷透着森寒的极致皮囊愈发明显,他提步,走到宋韵的窗下,声音被大雨冲得不清晰:“出来。”
宋韵从烟盒里摸出跟烟点燃,居高临下俯视着二楼下的他,道:“不出来呢,你想怎样。”
“之前你能砸了我教室的窗户,今天我也能砸了你家的窗户。”
宋韵吐烟的动作一愣,等她回过神来再去看下面时,张尔成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两分钟,身后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响。
宋韵怕吵到何霞飞,她忙走到门边,拉开门看清张尔成的脸,扬起手就要一个巴掌甩下去。
张尔成迅速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不让她得逞,另一只手握住她淡泊的肩膀,将她往房间里用力推进去,脚反反一踹,房门应声锁上。
宋韵被他推得脚步踉跄,她想挣扎,手腕被他攥紧,只能腾出另一手要去打他,又被他极快的钳制住,他将她往沙发上一推,举起她双手固定在她头顶。
他俯身压下来深深注视她,此刻他似乎知道了她是谁,于是装也懒得装了,一张英俊的脸被丝丝缕缕的戾气爬满,双目压沉暗得教人如坠冰窖,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斯文儒雅之人。
“宋鹤,”张尔成掐起她下巴,目光愈发变得冷戾,“我找了你很久。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拉黑我。”
“我拉黑了呢,你想怎样,”宋韵并不想去了解他如何得知自己身份,她在他身下同样也要昂起了脖颈,眼中尽是不屈服的光,“难不成你要打我吗,我是女人,你打吗?”
张尔成借着落地窗上的微弱光线,端详着她的脸,还是那熟悉幼态清纯的五官,小巧的唇鼻和眉眼,但今夜这个眼尾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媚感,透着叛逆的气息。
他沉默着看了她半晌,像是败下阵来,肩膀微垮,俯下身来吮了吮她的唇,“我一直联系你,想要跟你结婚。”
“顾远航已经落网,这件事结了。你跟我去领证。”
用的是不容拒绝的口吻,宋韵冷笑,看向他的眼神讥讽极了,“可能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还是说,你不知道,哪怕面对我妹妹,你也下得去手?”
“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你死了,”张尔成说这话的语气低沉极了,背对着落地窗的他也背对了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出他说话声越来越颓废:“你跟你父母葬礼那天,我去给你送过百合。”
张尔成以唇紧紧贴着她的唇,却没再往下说了。
他心中想的太多,想为她做的太多,但他不知如何开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名分,继续认定她永远在她身边。
他早已习惯了沉默,像一座沉闷的高山,永远不言不语,却想要给予一切。
张尔成咬了一口她的唇,只是重复自己来这儿的目的道:“明天跟我去领证,嫁给我。”
“你做梦!”宋韵清冷的目光在他那极致出众的皮囊上来回流连,却不带半点爱恋色彩,“宋至光已经在着手处理我爸的遗产了,我将全部捐赠出去,然后跟着他一起离开,我死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张尔成闻声,扼制她双手的掌心下移,轻轻覆在她纤细的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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