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钱维远嘴唇翕动,宁枝听不清楚,只看到奚澜誉垂眸,间或搭理一下。
没过一会儿,钱维远便带着钱思宇讪讪离开了。
车门被敲了一下,奚澜誉示意?她?先下来。
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宁枝看向奚澜誉,语气诚恳:“不管钱维远跟你说了什?么,请你都不要答应,他那样贪婪的人,如果能从你这得到一次好处,他一定?会想?办法争取第二次、第三次……”
奚澜誉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一贯如此?,宁枝也没在意?。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奚澜誉突然开口?解释:“北辰现在是?钱氏最大的股东,公司有意?将钱氏旗下一部分亏损的酒店关?停,降本增效,缩小经营范围,这对于积重难返的钱氏来讲是?件好事,但钱维远坚决反对。”
宁枝“哦”了声,不以为意?回?,“他大概是?受不了自己的企业越做越小。”
不知是?不是?做过凤凰男的原因,钱维远这人好面子好到了一定?境界。
别?说缩小经营规模,就是?让北辰入股,成为最大的股东这事,估计就能让他深夜想?想?就怄得慌。
现在让他亲手将自己打下的基业砍掉,从大老板变成小老板,他不得气得跳脚。
奚澜誉看她?一眼,迎着晚风,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这项决议董事会已通过,没有更改的可?能。”
他讲得随意?,倚在车前,从银质烟盒里摸了根烟,咬住滤嘴点燃。
分明这样散漫的姿态,却可?以在谈话间决定?一家公司的生死。
尽管这跟宁枝无关?,她?还是?深深体会到,自己果真与他身处两个世界。
第18章
周六傍晚, 宁枝提前下班。
刚推开门,便见到奚澜誉从上次那间上锁的房间出来。
他穿一身侪寂风的黑色宽袖外套,同色内搭, 下身配宽松亚麻长裤, 赤足。
宁枝见惯他穿西装打领带,乍然见到这样随性?的奚澜誉, 不由愣了下。
坦白讲,这衣服与他的气质毫不违和, 有种介于清隽与狷狂间的感觉。
宁枝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这目光被?奚澜誉察觉,他抬头朝她看过来,“刚回来?”
他嗓音低沉, 这声问得?格外平淡, 没什么波澜, 像避世竹林的世外高人。
宁枝点下头,将?包放在沙发上。
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好奇, 但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地跃过奚澜誉,往那神秘莫测的小?房间瞄了眼。
奚澜誉微微垂眸:“好奇?”
宁枝立马装作不在意,摇了下头:“没有。”
奚澜誉极淡地笑了声:“那算了。”
诶?什么意思?
宁枝微微侧头,发出个疑惑的,“嗯?”
奚澜誉慢条斯理对上她眼眸, 平声说:“本想?带你看看, 既然不好奇——”
他尾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拉长,宁枝听着总觉得?带点蛊惑。
她清清嗓子,不太自然回:“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是别人,宁枝不会这样好奇。
但不知?为何, 当这个对象换成奚澜誉,就让人莫名生出一股探索的欲望。
宁枝跟在奚澜誉身后迈入, 拂开那扇门的瞬间,奚澜誉衣袖略下滑,露出嶙峋的腕骨。
宁枝注意到,他腕上盘了串沉香,撞击声沉闷而悠长。
像身处空旷寂静的山谷,远方传来一声钟响。
奚澜誉微侧身,将?案上摆放的竹拿起,随手放进那不规则隔断摆放的细长方瓶。
屋内霎时涌现一股清寂的禅意。
与其说这是间房,倒不如?说这是单独辟出的一方,脱离世俗的清幽之地。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案,其上陈设奚澜誉惯用的茶具,桌角点了根奇楠线香,正徐徐燃烧。
除开这些,仅方才的竹与几张平铺的蒲团。
时间似乎在这里?变慢。
宁枝不觉呼吸都?放轻,不忍搅扰这一室宁静。
“这是你用来冥想?的地方吗?”
她声音好轻,像那袅袅散开,又绕在他指尖的烟雾。
奚澜誉偏头看了她一眼,“不全是。投资需要稳定的情?绪,也必须时时复盘,这儿能让人摒弃杂念。”
“偶尔,”奚澜誉沉声,“自省。”
自省?
奚澜誉很高,宁枝看他需要仰着点头,她淡声问:“你也会投资失利?”
屋内有一瞬的静。
奚澜誉没答这问题,只看她一眼,盘腿坐在那蒲团上,嗓音低沉而平和:“你随意。”
他手里?那串沉香将?他的气质衬得?愈发清寂。
宁枝不作打扰,自己?随处转了转,正不知?该出去还是留下时,忽见奚澜誉旁边还有方蒲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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