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整个人完全愣住,然后就觉得手上一阵剧痛,原来竟是刑部官差硬生生掰断了他的手指。
他惨叫一声,再也无?力反抗,被人硬拖着,押上了?囚车。
今日天气晴好,太阳升到中天,周围观刑的人很快就挤满了?街道,锣声开道,监斩官带领着士兵们押送囚车而来。
宋彦头上被蒙着黑布,看不见周围的状况,但他能够感觉到人们的议论声和笑声。
他马上就要死了,再也无?法感受到这个世界,但是周围的人却把这当成一场热闹来看,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宋彦只不过是一个该死的人罢了?。
头上的布口袋被扯下来,宋彦被推跪在地上,身后身形健壮的刽子手挺刀待命。他再也无?法保持昔日的半点体面,吓得涕泪交流,浑身发抖。
他的人生,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高官厚禄,飞黄腾达,成为新君最信任的能臣,并因为宋家没有?全力扶持而感到不满,因而使尽了?百般手段,却落得如今下场。
宋彦一抬眼,就能看见外围好奇围观自己的百姓们。
眼下他甚至无比羡慕这些人,虽然生活平常无奇,但他们可以安安稳稳地活下去,甚至有心情来观看这样的热闹。
只是临死前的后悔,终究晚了?。
监斩官一声令下,宋彦的身体被斩为两半。
最近外部时局动乱,京城中亦是变故频频,在皇上的暗示之下全部低调处理?,避免将消息传往前线,引起军心生乱。
但靖千江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只是这场仗并不好打,他们一路行军,中间数次交战,总算找到机会,一鼓作气反歼敌军,突破包围圈后扎下营来。
靖千江靠在马边,一口气将整整半个水囊里的水灌完,便有手下匆匆而来,向他禀告了?最新传来的消息。
说是似乎是早朝之?时,皇上有?意让曲长负前往南戎。
靖千江一口水就呛住了。
这里跟京城相隔很远,一来一往之?间,消息难免会有?延迟,他们现在收到的消息是“皇上有?意让曲长负前往南戎”,那怕是此时曲长负都已经要去了。
靖千江之?所以在这里卖命,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结果,没想到绕来绕去,曲长负竟然还是避不开赫连耀,他又如何不急?
当下,靖千江第一时间利用飞鸽传书,以最快的速度送信回京城,要他手下亲信在璟王府中找到之前皇上所给圣旨与先太子金牌,入宫求情。
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将手头一切事宜安排完毕,自己片刻也不耽误,轻装简行,迅速折返京城。
对于靖千江来说,什么都比不上曲长负重要,他也由衷地希望京城中安稳享受太平的人们能够明智一些,不要把自己触怒。
但这个心愿怕是难以实?现了。在靖千江收到消息之前,曲长负就已经带了几名护卫,出发前往南戎。
因为万事低调处理?,这次离开并无相送的仪式,曲长负自己不过带了几十人,前往城门处与皇上所调拨的二百名禁军汇合。
路途遥远,需要轻装简行,这些人手就已经够了?。
马车一路上驰向城门,曲长负遥遥一望,瞧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等在那里,翘首以盼。
竟然是曲蓉和谢九泉。
曲萧按照曲长负所说,在外放赴任之前,为曲蓉议定了?宁国侯府的亲事。
虽然目前他被贬官,依旧门生众多,顾念旧日情谊的人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此次曲长负若是能活着回来,依旧有不可限量的前途,背后亦有?宋家作为支持。
曲蓉所议的三公子李遂又是庶出,因而宁国侯府一番计议之下,还是欣然答允。
曲萧便没带曲蓉到惠阳去,曲长负把她安置在了宋家,这回是被谢九泉带出来的。
曲长负下了?马车:“你们怎么来了?”
谢九泉道:“我请求皇上派我当陪你前往南戎的副使,但是听说,你不需要。”
曲长负笑了?笑:“我跟南戎的恩怨,想必你也清楚几分。现在是赫连耀在那里,我若是再带一个身份不低,又能监视我行动的人一同?前往,岂不是让人家白白送死么?”
谢九泉的声音有些哑了?:“那你呢?”
“我嘛,听天由命罢。”
曲长负道:“若我身死,尸骨怕是回不来了,劳烦你找一件我的旧衣服烧了,把灰放在花船灯里点了,让它随水漂流罢,天地浩大,身化游魂之?后正可以到处看看。”
谢九泉拳头都要捏响了?,又简直拿他没办法,气恼道:“你看你,又来了!每回都要这样!”
曲长负低头咳嗽,又笑了?两声。
眼下万事尘埃落定,他眉目间反倒更见爽朗,说道:“是不是又后悔来送我了??”
谢九泉简直不想跟他说话。
这时却听身边有抽噎的声音,两人转头一看,却是曲蓉正站在谢九泉旁边,低着头抹眼泪。
曲长负没心没肺地挑了?挑眉,说道:“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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