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一怔,左右已经反应过来,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皇上的前面。
“陛下小心!”
石头上发出了隐约如同爆裂般的轻响,紧接着,竟然啪地一声,蹦碎了一块缺口。
缺口处乳白色的外层碎石劈里啪啦地落了下来,露出血红色的内芯。
一时之间,四下无声,众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住了。
皇上才刚刚赐名,石头就碎了,方才的吉兆转眼间变成了大凶之兆,仿佛在预示着什么隐隐的灾祸一般。
还是当着南戎人的面,真是让人感到既难堪又诡异。
齐徽脸上连忙应景地露出惶恐之色,跪地请罪道:“父皇,这块石头已经在儿臣的别院中安放数日,反覆核检,皆无异状,却不知如何成了这般模样……是儿臣的疏忽,父皇恕罪!”
皇上此时实在也已经没有宽慰儿子的心思了,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只是定定看着那块缺口。
旁边也已经有人凑了过来,这时候周王突然疑道:“啊,这……父皇,这石头上刻着字啊!”
皇上闻言,大步上前查看,只见石头露出的红色豁口处,果然有几个白色的小字。
那字迹看上去非常奇异,并不像是人为雕刻,反倒好似从纹理中天然形成的。
“伦常自尊长,定势襄干坤。”
有人不禁将这两句话念出来,然而话刚刚出口,便骇的脸色都变了,连忙跪倒在地。
这两句诗谁写的?简直是要要命啊!
谁都知道,靖千江的亲生父亲乃是先太子齐思灏,他死后,谥号便是定襄太子,正好对应了后一句“定势襄干坤”。
而前面的“伦常自尊长”,就更加浅白易懂了,定襄太子作为嫡长子,本来是理所当然的帝位继承人,他去世之后,因为没有后代,这才轮到了如今的隆裕帝。
然而眼下,石头上的两句诗就是等于在告诉大家,只有按照天理伦常,尊定襄太子一脉作为国君,才能定干坤,平天下。
这简直就是把靖千江往死路上推。
靖千江即使站的不算靠前,都能感受到众人纷纷落在他身上的各异目光,或嘲讽,或阴冷,或幸灾乐祸。
齐瞻这招真是狠毒极了,要不是这回早有准备,绝对要被他玩死。
更何况,就算他通过魏王妃的示警,隐约猜到齐瞻多半会在这石头上动手脚,也无法料知竟然会是这两句话。
隆裕帝道:“璟王,此事你如何看法?”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但是谁都能感觉出其中的风雨欲来之势。
其实不管靖千江怎么回答,他的前途都相当于已经晚了,这两句诗明明白白指的就是他。
这就等于在皇上心里埋下了一层阴影,即便是当场不追究,日后靖千江只要稍有行差踏错,都会令人想起今日之事。
久而久之,积攒下来的疑虑忌惮愈深,总有皇上忍不了的那天。
有的大臣感念先太子恩德,忍不住想要出言求情:“陛下……”
隆裕帝冷冷地说:“你想说什么?璟王乃是皇兄唯一的后嗣,难道朕还能为难他吗?”
这句话将在场的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意识到这时为璟王说话只会弄巧成拙,遂再无一人开口。
相比之下,靖千江的神色倒还十分镇定,跪下道:“陛下,此事,请您听臣辩解。”
隆裕帝道:“你说。”
靖千江说道:“臣自小在摆夷族长大,十四岁入伍,更是踏遍大江南北,见到无数造化之奇观异景,异常之气候天象,深知所谓预兆,不过世人附会,怪力乱神之事,虽未必没有,但不能尽信。”
其实这种事,在场之人不信的也很多,只不过没人敢向靖千江这般坦然地说出来罢了。
这样的话,或许隆裕帝之前听见会极为不快,但此时听来,倒是为他挽回了一些颜面,隆裕帝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靖千江道:“便如古有谚语云,‘举五日子,长及户则自害,不则害其父母’,五月初五所生之子,男孩害父,女孩害母,殊不知春秋时孟尝君田文便是此日生辰,一生忠孝两全,声名千古,便如同今日我大郢国泰民安,战胜灾平,正是陛下圣明之故。可见,为事在人!”
这种时候,他并未哭泣示弱,诉说委屈,依旧能够保持着不慌不忙的状态,思路清晰而缜密。
即便隆裕帝的心情并不愉快,还是对这个侄子的表现感到了几分讚赏。
更何况,靖千江的话很有道理,也确实说到了他此时的心坎里面去。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情绪表现出来,隻道:“那么依你所言,这石头的纹理不过是凑巧长成了字的模样,当不得真了?”
靖千江道:“陛下,臣方才说,为事在人,石头生字,听起来确实离奇,因而这字,便未必当真是石头上所生出来的。”
他从袖中摸出一块玉坠大小的鹅卵石来,向着皇上呈上:
“之前在北地开战之前,臣曾经与身边的几名副将路过一座寺庙,寺庙门口有个专门为人求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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