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口齿无双,隆裕帝挑眉道:“你这是在向朕讨官做?胆子真大。”
曲长负微笑着一躬身。
隆裕帝稍作沉吟,说道:“罢了,如此人才,也不该碌碌。京郊大营尚缺一名清吏司主事,你七日后便去兵部领职罢!”
曲长负总算满意了:“谢皇上恩典,臣领旨。”
他的身形清瘦如竹,人也像竹子一样,又柔又韧。
一时的低头不过是被大雪稍稍压弯,再度直起时,也不损其清华挺拔。
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会仅仅放在他的长相上面了。
齐徽忽发现自己已经看的怔住,猝然收回目光。
曲长负与乐有瑕相似又不似,这样子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再一次有了微妙的重合,不断翻搅他心中隐痛。
一枝独凭秋
齐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看了靖千江一眼,结果发现对方也正注视着曲长负。
感受到齐徽的目光,靖千江回头,对他冷冷一瞥。
他们几个都是这席上比较引人瞩目的人物,这通眉眼官司立刻就被人注意到了。
皇三子周王敲了敲皇长子魏王的肩膀,低声笑道:“大哥,你看,咱们太子殿下和璟王弟都盯着曲家那小子看个不停,真是邪了门了。平时都是不近美色的人,不会是菩萨动了凡人心吧?”
魏王似笑非笑地说:“的确有动人心处。这要是二弟和璟王弟真对他有此心,那本王倒也很有兴趣撩拨一下,见识见识这位曲公子的好处。”
周王用手指抵了下唇角,掩去坏笑。
太子在皇子中排行第二,皇长子则是魏王,他居长却不能继位,心里面的不服很多,总是想变着法找太子的麻烦,又哪里是真的看上了曲长负?
分明是存心戏耍,想先一步抢人玩。
只不过魏王素来风流,出师无往而不利,他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倒很想瞧瞧大皇兄会用几日的时间将人拿下,夺美而归。
希望这位气质冷清的曲公子千万要多坚持几天,否则就太没意思了。
事情处理完毕,皇上从御座上起身,衝靖千江招了招手道:“阿靖,要不要陪朕去下一盘棋?”
靖千江在族谱上的名字是齐靖,皇上对他显而易见的喜爱和亲近,甚至几位亲生儿子都及不上。
靖千江却微笑着拒绝道:“陛下,臣刚刚回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改日罢。”
皇上竟然没有恼怒,点了点头,离开了大殿。
宴席散去,听着四下人群中对曲长负的议论和夸讚声,庆昌郡主隻觉得心中茫茫然的。
她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力打压多年,这个继子却仅仅是一个露面,便让所有的争夺付之东流。
而才嘲笑过曲长负的卢延亦是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官职还能被这样套回来,经过曲长负身边时,不由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他。
曲长负看了他一眼:“学狗爬?”
对于两人之前的打赌,卢延不屑一顾,隻阴森森地道:“你这一局,玩得漂亮。”
曲长负薄唇不着痕迹的弯起,谦虚地说:“过奖了,尚可期待后续。”
卢延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曲萧等几位重臣随着皇上走了,曲长负独自走出宫门。
他刚要上马车,忽听身后有人低声道:“曲公子,可否留步?”
曲长负回转身来,毫不意外地认出了身后之人:“璟王殿下。”
“今晚父王的金像能被找到,多亏公子敏锐。”
靖千江没去陪皇上下棋,就是为了在这里等他,“本王来向你道谢。”
曲长负忙道:“殿下实在太客气了……”
靖千江望定他,微微摇了摇头。
清冷月光下,他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分辨不出微笑或者惆怅。
“敢问公子,你在王旭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长负低下头,掩袖咳嗽两声,“我一个久病未愈的人,常年足不出户,见识浅薄,哪有本事在刺客身上动手脚?”
他故作谦恭的语气和“柔弱”的咳嗽十分矫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带着揶揄,明摆着根本不慌。
靖千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追怀,不动声色地挪了下步,挡在风口。
他默了默,轻言慢语地说道:“曲公子,你若如此可就没意思了。”
曲长负微微一笑:“哦?”
靖千江道:“曲公子方才在屏风后面与我交手的时候,分明是个高手,你既然也是追着王旭过去的,在他身上留个标记应该不算太难。而那盆花上的香气,不过普通花香……是吧?”
“但找到人的是王爷的狗,王爷抹杀它的功劳,它会伤心。”
靖千江叹了口气:“我家烦人,打小什么都不会,平生怕是也就能辨认出来炖排骨的味。曲公子这样高看他,小王惭愧。”
曲长负一哂:“能有这个本事,倒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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