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她说:“你想去看看他么?”
应芜一抖。
“如今他只剩白骨,九幽之地春暖花开,已似仙境。他说过,等他尸身不再可怖,就许你过去看看他。”
应芜缓了很久才道:“再过一阵…我就去看他。”
“天界之事无需忧愁,有我打点。”
“给师兄添麻烦了。”
“一家人,何必如此?”苍列笑笑,“我那徒儿也是自决而死,可见我命中克你们。下次还是别托给我了。”
应芜轻叹,靠在他怀里,问他:“师兄是如何挨过来的?”
“尚有未完成之事,尚有未尽之约,不能死啊…”
应芜眸色松动,仰头看他,苍列眼中悲凉,亦在强撑,应芜一时自责,自决之心也松动两分,她安抚道:“师兄不必伤怀…不如舍去这些凡尘杂事,回到海渊,好好休息吧?”
“你倒是懂我的。我也是这样思量的。”
“可怜师尊…死在那种鬼地。”
“他为苍生,也是…为了你我。”
应芜倚靠着他,又是心中不忍,怜惜师尊,同样也怜惜师兄。她抱着他,两个人贴着彼此,这下真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过了许久,应芜身子恢复不少,她才换上一身素白衣裳,再次来到九幽。
此处已易名为长兴山脉,主峰为不老峰,仙家镇守,尚不准许外人进入,应芜远远望去,果然见一片苍翠,飞泉瀑布,山峦挺立,已是山清水秀。
龙尸已成白骨,应芜落在龙首处,切实感觉到了他的庞大。
她不足他一齿大小。
应芜伸手抚过他的下颚,立在首端,试探地抬他,他已化成群山,与大地相连,她未能挪动分毫。
应芜将脸贴在上面,眷恋地摩挲,隐隐还能闻到一丝桂香。
应芜取出桂枝,立于他龙首处,又念复生诀,枝干疯长,夹于两岸,一片淡雅鹅黄,实在静美。
应芜顺着他的龙身寻觅,只见他肋骨中空,骨与骨之间还有间隙,她钻进去,于他体内,花藤缠绕,正星星点点地盛放着,身下浅草茵茵,又有小兽在此筑巢休憩。
应芜寻了个平整地,躺下了。
她抚摸着他的骨,听着他的血化成的河流潺潺之声,轻笑、垂泪。
瑟缩在他的体内,应芜的所有思绪都消散了,她疲惫至极,但躺在他的身体中,她这样安心。
自他死后,她从未合眼入眠过,这次她闭上双眼,静静地睡去了。
里面清风阵阵,花藤摇曳,时不时会坠下花瓣。
应芜蜷缩其中,再醒来时,她惊觉身上盖了一张毯子,花做的毯子。
她侧头,好似看到了什么,却看不清。
应芜伸手,碰到了一汪净水,她凑过去,试探地卧进他的怀里。
“芜儿。”他说。
应芜呼吸急促,捧着这汪水,急切地说:“师尊!”
“吾在此。”
“师尊…”应芜抚摸着他的元神,想要拉他过来,褚绥道,“过来些。”
她乖乖听话,跟着他走,走到他龙首处的小溪,这汪水终于成型,是他的身影。
应芜扑上去,哀求他抱抱她,褚绥将她搂在怀里,阿芜埋入他的元神中,哀哭不已。
原以为…他早就消散了。
原来他还在这里。
但是又能在多久呢?应芜不想问,也不想考虑,倘若她能定止时间,她会如此做,让一切都停留在此时此刻。
褚绥的怀抱并无温度,却也让她安心,偎在里面,她长舒一口气。应芜跪在地上,在他膝间寻了个好位置,就这么卧下了。
褚绥抚摸她的发,让她这样安心。
她说:“阿芜想来陪您。”
“如何陪吾?”
应芜说不出。
“就在此处…与吾相伴吧。”
应芜立刻点头,捧着他道:“芜儿在这里守着您,永远守着。”
她信守承诺,始终没有离去。这里只有一些小兽、花草,应芜坐在他脚边,编着花环,然后试着戴在他的发顶,褚绥的元神就是一汪净水,花环挂上去,又啪嗒掉在地上,她拾起来,戴在了自己头顶。
应芜和他说了好些话,褚绥静静聆听,时不时以掌拂之,应芜抬头瞧瞧他,尽管面容不清,她也能想象他的神情。
那样平静,让人也平静下来。
褚绥死了足足五十载。
尸身五衰,又要等待元神消散,回馈天地,他也没有急色,每日都静静地等待终焉的到来,应芜在他身边,也不再说想同死的事了。
她觉得,或许他离开后,她还有勇气活下去。
活下去,照顾他深爱的一切,照顾她的师兄。
这就是她的道,她的心之所向。
她替他为苍生,只求他能走得安心。
她如今不想离开,他走时,她亦不想和他分别。
先蜷缩在他尸身中,等何时她没有那么依赖他了,等何时她能践行她的道了,她再苏醒,给他看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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