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芜投成了一只狐狸。
准确来说,是一只狐妖。不过她与普通狐狸也无差,若说她有什么胜过普通狐狸的地方,就是她有一只大狐狸。
大狐狸通身雪白,她的毛发是红色的,不过她也觉得,这是她爹爹。或者是她阿兄。
应芜每日都追随他,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有时贴得紧了,还差点把他从山路上挤下去,他就让她走外头了,不然他都会让她走里头。
每天他俩都会去河边饮水,他会给她捉些肥鼠兔子之类的来吃,她还小,吃着费劲,他还会将脑袋咬碎,叼着脑袋喂她,她就像鸟儿一样张开嘴巴,将这肥肉吞进去就好了。
有次他给她捉了条鱼,应芜头一次吃鱼,看他将鱼头嚼下去,就张开嘴巴等着,见他不往她口中丢,她就顺着鱼尾巴吞,等他察觉,她已经吞进去半个鱼了。
她卡住了。鱼还有小刺,弄得她喉咙疼,她难受地干哕起来,他扯了半天才将那鱼拔出来,她张着嘴巴,吐出不少早饭和血丝,应芜哭了,钻到他的身下垂泪,他舔舐着她的眼角,把她压在身下,好像母鸡保护着小鸡。
大狐狸是山大王,他不出去打猎,也会有小妖怪给他叼点食物过来,应芜就成了山溜子,每天欺负欺负这个,欺负欺负那个,在山里颠颠地跑,捉捉小鸟,他在家,她就腻歪他,他不在家,她就去外面耍混。
他们的家是一个宽敞的山洞,他有时会修炼,听说这样能修成人形,还能成仙呢,应芜也跟着他修行,就是修到一半,总会睡过去,醒来的时候狐狸脑袋就埋在他的肚子下,就剩个尾巴在外面甩了。
大狐狸有两条尾巴,应芜有时会玩他的尾巴,他也经常用这条尾巴逗她。
过了一段时间,他有了三条尾巴,就一起逗她,应芜很喜欢他的大尾巴。
大狐狸有了第五条尾巴的时候,他修成了人。应芜抬头看他,只见他黑发披身,一双金瞳皎若太阳,身段挺拔,确实美不胜收。
她看呆了,坐在地上仰起脑袋,看他变出衣物,披在身上,又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应芜不安地窝入他的怀抱。
他们其实也会说话的,不过并不说人话,应芜呜了声,她看到他笑了。
应芜用舌头舔舔他的嘴唇,就像以前那样,她吃饱饱的,还要舔舔他的舌头,看看他还有没有好吃的给她。
不过他并不经常做人,多数时间还是大狐狸。
有次他修炼了好几天,应芜等不及了,就自己出去转了一圈。
这一转不要紧,竟然又看到一个人,他背着背篓,应芜还以为他是砍柴的,但他很白嫩,不像劈柴的粗人。应芜靠近闻闻,这人身上还有股好闻的味道。
应芜就叼着他的衣服,把他叼回了山洞。
这时候大狐狸醒了,应芜坐正身体,仰着脑袋跟他邀功,他却很不高兴,问她为什么捡垃圾回来。
应芜有些委屈,说:这人香香的,就捡回来了。
说罢还舔了舔这人的脸。
大狐狸生气了。他叼着这人,把人扔了出去,扔得特别特别远,应芜觉得,得扔了四五百里地吧,也不知这人掉下去会不会摔死。
他说:以后不许捡人回来,尤其是男人。
男人?什么叫男人呢?
应芜很委屈,把自己团了起来,他居然也没安慰她,应芜睁开一只眼,看到他化成人形,将那背篓拾起来,里面哗啦啦地掉出不少…那是什么?
应芜凑过去嗅嗅,才发觉好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来的。
他将这些东西抱在怀里,整理工整,放到了他们山洞的凸石中,那里还摆着应芜捡的其他小玩意。
他开始看那些东西,他说那些是书,这种书是用纸制成的,纸是用树皮制成的。
他读书的时候是最美的,应芜望着他,他会招手,让她坐在他腿上,他给她念些什么,很有韵律,意味绵长,让她心神荡漾。
他说这是诗。
应芜舔舔嘴唇,用鼻子拱他的书页,想看看诗长什么样,上面爬着黑色的小虫子,应芜甩甩脑袋,觉得不喜,就躲开了。
她喜欢他读诗给她听,她听不懂,却总是有所感悟。
有时听诗中说丰收,她觉得喜悦,有时说欺压贫民,她又觉得愤懑,有时说这山水如画,她也会看看她的山…她和他的山,青翠绵延,秀美无双。
还有时…说情,她会听得格外认真。
她最喜欢的还是蒹葭篇,他念时,也会放缓声音,有些缥缈。
好像求而不得,才会让人魂牵梦萦。
应芜不知这是在求什么,伊人是什么人,他说或许是女子,应芜却觉得,应当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永远也追不到的幻梦。
应芜听之落泪,趴在那页,痴痴望着这首诗。
他抚摸着她的脑袋,又说:“或许不该让你读诗。”
应芜不解其意。
她用爪子翻书,多少有点废书了,不过几日,书页就破破烂烂,几欲散架。他用法术修补,应芜却有些难堪,她也想变成人,变得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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