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伤心了。”‘铜’说。
“为什么?”雷廷明知故问。
“您明明能直接把我处理器掰下来的,但却只是拆了一条手臂而已。”‘铜’用一副‘他真的我哭死’的语气飞快道,“我感到真有趣,我正在用古地球的某种语言和您交谈,而您在关停光脑后还是听懂了它——一般的‘复古主义者’可做不到这个。
“哎呀,人类的语言真有意思,‘简单’这个词其实也很有趣,不是吗?记录信息使用的‘简’是‘单’的,它只有‘单’,也只需要‘单’……因为需要它记载的东西太少也太单薄了,就像人类,或者说,就像银河中大部分种族的历史那样……”
“我很讨厌被人转移话题。”雷廷真诚的说——因为以前他习惯于不追问、不追究的行事作风时,实在被太多人转移过话题了:“如果你再转移话题,下一个掰下来的就是你的总处理器。”
铜:“……”
铜:“。”
很好,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而‘阳星’在这方面造诣颇深——他真的能送来一个必杀技。
‘铜’默默闭嘴,并取消了一百四十四个备用话题导向计划。
………………
…………
……
半小时后,雷廷看着镶在地里的战甲,若有所思。
“所以,”他说,“你是银河帝国研发的人工智能,为辅助本时代生物控制‘环世界’而生,在帝国灭亡后,你开始为每个掌控‘环世界’的势力效力,最终加入了综合体?”
“是的。”‘铜’发出老实的声音,“您可以在大部分涉及‘银河帝国末期’到‘综合体早期’这段时间的历史记录中找到关于我的记载。”
“你的智能水平很高。”雷廷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和你对话的感觉很自然,甚至比不少人类都自然。”
“帝国给予了我近似碳基生命的拟似人格。”‘铜’说。
“是啊,所以你才能和我交流,所以我才能……试着理解你。”雷廷轻声道,“不被‘管理员’钳制的感觉怎么样?避开综合体的眼目做事对你而言也不简单吧?干涉综合体成员势力的人工智能运转时,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与掌控感?”
“………………”‘铜’沉默了下去。与此同时,苏珊娜的身体开始颤抖,一个被超级智能用强大算力压制下去的意志正在因愤怒而复苏。
“……噢,”‘铜’惊叹了一声,“她想攻击我……她差点就成功了。
“实话说,‘阳星’,你们为什么要愤怒呢?我只是在配合我第一任主人的计划去剿灭敌人,战争不就是这样吗?”
“不,那是一场可耻的谋杀。”雷廷缓缓道,“你杀死了我的朋友,还有她的朋友……”
“那您又要怎样呢?”‘铜’轻快的反问,“摧毁我,就像我摧毁‘71730’的心理防线,就像战火摧毁您朋友的生命?可您清楚的,如果您这么做了,就是同样在谋杀整个环世界数以万亿计算的生命。而在此之后,综合体绝不会与人联善罢甘休。”
苏珊娜挣扎着发出了一声怒吼,那是一句脏到令人心中炸刺的猎户人脏话。
“有人说,凶手总喜欢回到现场去。”‘铜’慢吞吞的道,“可我回不去,因为那颗星球已经被您劈成几块、又被人联分裂成资源了。因此我就只是和您打了个招呼,但也没能从您那里看出什么令人愉快的翻译……现在看来,我大概就是在那时候暴露的?”
“……”雷廷闭了闭眼。
“根据我对您过往人生的记录总结,您的沉默总是与思考相伴。”‘铜’说,“现在,您在思考什么呢?您是不是在告诉自己,‘环世界’的居民体量如此庞大,您不能……”
“够了。”雷廷说。
‘铜’为这一句打断而诡异的兴奋了起来。
但在它再次出声之前——“够了。”雷廷又说,他这次真的把‘环世界’总服务器的主机给打开了。
‘铜’骤然收声。
下一刻,苏珊娜挣扎着抢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毁灭它!‘阳星’!你发过誓,说你会杀死凶手!”
“它不是始作俑者。”雷廷说,他这会儿本该因烦躁而表现出些许的不耐烦,但面对苏珊娜——面对他这位从未害过谁却一路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的老同学,他的耐心就像平时那么好:“它只是一把刀,而且,正在掩盖事实。”
然后,在‘铜’诡异的沉默中,在苏珊娜暴躁的愤怒中,雷廷随手将那副战甲从地上拔出来,扯来他面前,飘浮着与他对视。
“罗锡安做了错事,不值得被原谅的错事。”他说,“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了将这枚数据卡交托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让他把最关键的信息递送给我……
“而那个被选择的人,桑德罗,他不负所托。”
苏珊娜怔了一下,一种强烈的危险感让她下意识沉寂下去。
“就算罗锡安是罪人,他也该被人联审判,而不是死在你们手里。桑德罗更是如此……他是我的朋友,心地善良,是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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