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的‘不动’呢?!”伊文海勒盯紧了他,惊声怒问:“食言?还是欺骗?再或者要求所有人团结——甚至是团结在你的麾下?这不是你的风格!”
“我有很多种风格,或者说,我可以有。”雷廷的回答超乎伊文海勒的所有预料,“比如现在,我就要得到我想得到的,崭新的一切。为此,我不仅会索取,还会掠夺。”
他双手交握,没有说他为什么要得到、要索取、要掠夺,更没有提起任何一件事,比如黑暗远空中潜藏的威胁,还有人联境内隐匿的恶意。
“好,对话结束,我的服务机。”
他轻轻拍了拍伊文海勒的背,看对方被那身已经完全不受其主人控制的战甲带起,在愤怒且略带惊恐的挣扎中,沐浴着阳光飞出他的‘星合金’巨构,飞向远方的首府星。
而留在原位的他本人却忽然转过头,目光跨越时空隔断,与一双流淌血与泪的、悲悯的眼睛遥遥对视。
片刻之后,雷廷没有与那座远空深处的天使石像打声招呼,而是经由一道光芒,回到了人联议事厅。
第174章
‘星流’被迫回归了人联,以一种极其高调的方式。
他的通缉令仅在当他在光辉中深入恒星系的时候,一直处于一级警备状态的星系总防御系统差点就开火了,但一道来自‘天河’的指令及时截断了程序的自动反应。
在往日岁月中,‘星流’的通缉令本身也是保密的,它只在小部分人群中流传,因为他对普通人而言早就死了。
虽然高阶超能者大多都知道,他不止没死,还在与人联作对……
完全进入首府星区域时,伊文海勒脸色僵硬。
如今他已经彻底明白了,当初在环世界时,雷廷那过于柔和的态度,其实只是在隐晦的给出新的机会,否则……但凡换个别人,他都别想再走出环世界去。
而在后来的日子里,或许也有其它几次机会被宽容的给出,但他却同样一一错过了。
因为那些温柔与宽恕,放在‘雷廷’身上,总是浑然天成的好像理所应当。
——可它真的‘理所应当’吗?
伊文海勒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已经被光海淹没的世界,他感觉自己的战甲动作有些生硬的飞身落下,这让他忽然想笑:即使拥有这样的力量,也还是几乎没把人当作人偶去操纵过,这就是‘雷廷’,这就是‘阳星’。
那年轻人如今看上去就像一座冰冷的铁像,而他本人也的确不是个长于言辞、善于经营的人。
甚至他还有点精神上的偏执倾向,这种偏执与他本身的性格相结合,大部分人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他做一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但伊文海勒见过他最放松与最放纵的模样,自然也就比谁都清楚,这个人,性格中其实带有浓烈的掌控欲与毁灭欲。
只是前者总被善意与道德束缚,后者甚至因此而被转化成了一种近乎自毁倾向的性格特质:代替偿还。
就像当年初出茅庐的他很快就决定了不要队友,并从此一个人做好一个连队人手才能做到的事那样……
雷廷已经习惯了照看身边的一切,并以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时间和精力,替他人偿还代价。他做这一切如此自然,就像他总会无声的给他人以新机会那样自然,仿佛他生来就是为承担什么而战的。
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被他如今这短暂的人生塑造成了一个堪称圣人的性格,只是他在是个圣人的同时还是个孤儿、工程学者,也是个军人甚至于指挥官。于是,这一切不可避免的被加入了孤独、理性、内在逻辑与遵守规则却不墨守成规的刚硬。
伊文海勒眉头紧锁,在脑海中一点点捋过雷廷的过往曾经,以期分析出对方如今的心理状态。
他敢发誓,他就是这片星空中最了解雷廷的人,没有之一。
他们曾言笑交谈,一同在洒落阳光的窗边读书,在一间会客室里谈一些与生意无关的事,一个人说起自己半真半假的曾经,而另一个回赠他一段长约十七年的、好像无趣的短暂故事。
那些故事,当时的他听的很认真。现在他感谢这种认真。
他感谢自己曾有那么一段时间真情实感不掺其它目的的和这个人相处过,那份纯粹虽然因两人的地位、立场与关系变化而未能延续至今,但也是独一无二的宝藏。
——可以用来解读‘阳星’的宝藏。
金色光辉之中,从天而降的传奇战士趁头盔转向时短暂的看了一眼地面情况,目光从远处城市中或被人紧紧拥抱、或全然无人问津的尸体上掠过,又有些不忍的收回。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那些尸体残破的头脑中都曾长期植入某种仪器,看起来像是光脑内机。
可雷廷真的会以这样的理由去杀人吗?
那样的一个人,他开始收拢权力……并以这样冷酷而武断的方式,对自己的同胞进行惊人的公开处决。
这样的行为在很多人眼中或许只是‘又一个双s发疯了’,但伊文海勒坚信,这里头一定有更深层次的正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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