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拿着一方角上绣着红姜花的丝帕。
姜雪宁看她一眼,见孟氏也在旁边,干脆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径直走了过去。
这一世她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同谢危的关系,温昭仪的身孕,燕氏一族的兴衰,临淄王妃的人选,萧定非入京的时间……
那么,沈芷衣她为何不能救下?
世人如孟氏也好,如姜雪蕙如沈玠也好,即便今日要选妃,也不觉与昨日明日有太大差别。可于姜雪宁而言,她的每一日,都是在与既定的命运殊死搏杀,不肯低头认输!
郑保今日休沐。
自打被师父王新义看中,调到皇帝身边伺候后,他在宫内的地位再不可与往日同日而语。倒非他贪慕金银,而是宫内本就如此,倘若旁人孝敬而你不愿收,便成众矢之的,旁人难免对你忌讳防备。所以在干清宫当差的时间虽然不长,也攒下了不少的一笔银子。
七成给了家中,让母亲张罗着添给兄弟做娶亲的聘礼;
三成留给自己,终于搬出家来在三里胡同置了个小院。
从那日看见萧姝进了干清宫开始,郑保心里便有了隐隐的预感,所以今日休沐也未与往常一般出门走动,而是坐在屋檐下等候。
果然,清晨的雾气刚散,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起身走过去开门。
那位容色殊艳的姜二姑娘就立在他寒酸的门庭前,披了深紫的斗篷,眼底却似深夜静雪,明亮却又带着一点淡淡的凉意,望过来时便叫人心底为之一宽,好像万般杂念都肃清了似的。
郑保往边上让开。
姜雪宁一手敛着斗篷,却没往里走一步,只是看着他道:“我是来请你报恩的。”
郑保在家中隻穿一身简单的浅青色圆领袍,唇红齿白,闻言恍惚了一下。
他清秀的面容使人想起江南泛着几分灵气的烟雨。
姜雪宁忽然有些不敢直视这一双太过清透的眼睛,于是慢慢垂下眼帘来,压下那一丝愧疚,近乎残忍地道:“对不住。那日坤宁宫前,真正出言救了你的,该是长公主殿下。可否,请你报恩?”
作为皇帝平日里颇为信任甚至差一点就要立为皇太弟的临淄王,沈玠要选妃,绝对算是开年后今春里除却长公主和亲外第一等的大事。
宫里面老早就忙活开了。
此事虽由郑皇后亲自操办,可本是桩桩件件都要报与萧太后知悉的,今日也该是太后来主持大局。不过昨日萧姝封妃,消息传出来后,萧太后不知为何勃然大怒,发了好大的火,还气病了。萧姝前去侍疾,也被人赶了出来。宫里消息灵通的都觉得这件事不寻常,暗地里传个风风雨雨。
郑皇后心里也犯嘀咕。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难得由她来主持大局,若办得好了,重入皇帝眼中,也可顺理成章 将六宫的掌控从萧太后手中夺回来。
因此郑皇后倒比往日更尽心力。
选妃的地点定在储秀宫,由宫人们一大早引了人入宫,毕竟是皇室选人,该查验的地方一应不少,最后一关才是放这些候选者到大家面前来,定夺出个结果。
沈玠入宫,先要去拜见太后和皇帝。
所以郑皇后坐在储秀宫的主位先喝上了茶,与旁边有孕后晋了位份且养得皮肤白嫩的温昭仪叙话。
可没料想,还没说上两句,就听外头太监嗓音尖细地唱喏一声:“贤妃娘娘到——”
郑皇后与温昭仪的眼皮同时跳了一下。
再抬眼一看,前阵子还是仰止斋伴读、萧氏大小姐的萧姝,如今一头乌发盘做高髻,插了两支金步摇,眉心贴一枚梅瓣似的花钿,一袭天水蓝洒金曳地宫装从外面走进来,虽无盛气凌人的神态,却着实给了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宫里常常新人换旧人,何况如今圣上最是喜新厌旧?
郑皇后虽也觉得不舒服,可这种事见得多了,面上多少还挂得住,隻心里不屑于萧姝堂堂贵家小姐也做得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温昭仪就觉得难受多了。
她身怀有孕自己之前却半点不知,也无太医告知,可知这后宫都在旁人把持之中。至于这“旁人”是谁,谁心里又没点数呢?如今萧太后病了,她侄女儿却又入宫来,还一封就是妃位!她肚子里可揣着龙种,也不过才晋了昭仪,想想实在意难平。
是以见到萧姝,她脸色不大好。
宫里宫外都是流言蜚语,萧姝岂能不知?
可心里再恨,做出决定的都是她自己。
她自知取舍,也就强迫自己充耳不闻:无论如何,她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甚至一夜之间成为了皇帝的宠妃,旁人议论又能把她怎样?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萧姝往日身份便不一般,对皇后行礼从来十分简单,如今也同样没将皇后放在眼底,略略弯身一礼便作罢。
皇后笑得勉强,也不好多说:“如今该叫贤妃妹妹了。”
温昭仪冷冷地一撇嘴,手抚在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上,故意没起身,懒洋洋道:“按理我该给贤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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