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壁读堂乃是谢居安书房。
向来是遇到难解之事才面壁而立,空墙上不置一物为的是澄心静思,今日是为什么?为宫里那桩眼见着就要闹大的如意案?
他一整那文人长衫在谢危身后坐了下来,隻道:“无缘无故跑去宫里教那些女孩儿干什么,平常经筵日讲都挪不开空,如今又收一帮学生,是更难见着你了,一天倒有五六个时辰都在宫里。今日来本是想同你说那尤芳吟,你这架势,又出什么事了?”
谢危觉得他聒噪。
直到这时手才动了动,回过神来去喝端着的那盏茶,才发现已经凉了,隻好置在一旁案角上,道:“些许小事。”
“小事?”吕显不由上下打量他,目光古怪,“你谢居安从来隻为大业烦忧,我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也会为小事澄心了。”
谢危一想,可不是这道理?
一时也觉好笑。
他也不好对吕显说自己昨日心躁,同个小丫头置气,且还理亏于人,只能摇头,无奈叹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谢危终也有被人治的时候。”
讲和
当天回去,吕显铁公鸡拔毛,高兴得自掏腰包买了一坛子金陵春回幽篁馆。
伺候的小童惊呆了:“您发烧了?”
吕显倒了一盏酒,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隻道:“恶人终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哈哈哈……”
若是能打起来就更好啊。
他悠悠地想着。
“……”
本还担心他是不是病了的小童,现下确定他只是日常发癫,不由得嘴角微抽,默默把门带上了,干脆留他一人在屋里傻乐。
次日一早有大朝。
下朝后时辰还早,谢危被吏部几位官员拉着说了一会儿话后才得脱身,略一思量,便准备去趟国史馆。
没成想一抬头看见皇极殿台阶下两道身影。
左边那人面容端方,同右边人说话时面上挂着点不经心的笑,正是如今的刑部右侍郎陈瀛;右边那人却有些面生,穿着玄黑的官袍,五官端正,满面清冷,垂眸敛目,竟给人一种寡淡冷刻之感。
谢危顺着台阶走下去,陈瀛便也看见他了,于是一笑,隻同右边那人道:“此事一会儿我回了刑部衙门再议吧。”
说完向谢危走来。
谢危则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意外瞧见那人也转过脸来看了自己一眼,向自己微微颔首。他顿时微怔,虽不知此人身份,却也跟着颔首还了一礼。
陈瀛在谢危面前站定,躬身拱手一礼:“听闻这几日谢先生事忙,还要在宫中教长公主殿下,陈某都不敢贸然登门拜访,也不知您何时能留出空来?”
谢危却道:“刚才那人是谁?”
“刚才?”
陈瀛下意识回头望去,方才与自己说话那人已转身向着宫门外走去,两手交迭在一起都拢在袖中,一身清正,真是半点也看不出是个如今处处被锦衣卫那边针对着的人。
他提起这人,声音里添了几分玩味。
“前不久调来的江西清吏司主事,姓张。”
谢危如今虽是虚职,可毕竟在皇帝内阁中,朝野上下大部分的事情都会从他手中过一遍,虽不说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桩桩件件基本都有个印象。
陈瀛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只因那调任的票还是他拟的,于是道:“那个弹劾了周千户的张遮?”
陈瀛打量着谢危神情,笑道:“正是此人。谢先生是不知道,这人颇有一番硬本事,刑狱之事乃是极通,律法条条皆在心中,只是脾性又臭又硬,也不大合群。他才调到清吏司没几天,锦衣卫北镇抚司那边已摆了好几回的宴请我去了。陈某如今正拿不下主意呢,谢先生您看?”
这张遮本是刑科给事中,一朝弹劾了周千户,开罪了锦衣卫,沈琅在内阁里对着其他几位大学士曾骂过此人不懂变通,净给他找麻烦。
毕竟锦衣卫隻为皇帝办事。
但即便如此上火,沈琅也大笔一挥调他去了刑部清吏司,从七品到六品,虽是明升暗降,可也没就此罢了此人的官,可见还是有些圣眷的。
另一则……
谢危眸光微微一闪,看着陈瀛道:“刑部郑尚书年事已高,去年便向圣上递过了乞休的折子,只是被圣上压了下来,说郑尚书若是致仕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掌管刑部。但今年河南道监察御史顾春芳任期将满,正是此人一力保举,张遮一介幕僚刀笔吏出身,方得入仕。酒是吃得的,宴也是去得的,事要怎么办,却得你自个儿掂量。”
陈瀛心头顿时一凛。
他听出了谢危言外之意,隻道顾春芳过不久就要成为自己顶头上司,张遮怕不能动,再想自己先前盘算的计划,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又向谢危一拜:“多谢先生指点。”
谢危却淡淡的,隻道:“近日事忙,过几日你再来访我吧。”
陈瀛道:“是。”
谢危便不再多言,别过陈瀛,背过手转过身,径自往武英殿的方向去。
国史馆隶属翰林院,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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