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被他们听到此等厚颜无耻的自夸,纵然拚着再死一回,他们也定然要朝对方狠狠啐上一口。
可惜,天谴之下,两人已然连一丝神识都没剩。
妖魔两族的联盟始于利益,当中的情谊少之又少,得知领头的老祖陨落,理所应当地乱做一盘散沙。
人修乘胜追击,却也做不到斩尽杀绝,除开怕对手被逼入绝境后狗急跳墙,亦是怕沾染灭族的罪业。
没见头顶还有天道等着劈雷吗?
果断将善后事宜交给小辈处理,胡子花白的青云门掌教在仅剩断壁残垣的废墟里翻了一天一夜,也未翻到自家师弟踪影。
其余同行的宗主长老纷纷道:“霍道友高义。”
“吉人自有天相。”
“怎地没叫我等相助?”
这话掌教很不爱听。
一来,说得活像自家师弟已经死了;二来,明里暗里暗示自家师弟爱逞强出风头,弱得理直气壮。
明明霍野的魂灯还亮着。
于是,看似慈眉善目好脾气的掌教,隻字正腔圆地问了一句话,“我们当中,有谁到渡劫期了吗?”
鸦雀无声。
若他们有,又怎会纵容妖魔嚣张挑衅,抢占人修的法宝灵脉。
掌教心满意足颔首,“我师弟是。”
好歹都是统辖一派的大人物,有修士反驳,“妖魔走的是歪门邪道,采精气食元婴,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自当进展迅速……”
掌教:“我师弟是剑修。”
其余宗主:……这人好烦。
你师弟你师弟,当谁没听过霍野的名字一样。
年岁稍长些的老家伙,各个都被对方提剑打上门过,后来霍野不知躲去哪里闭关,才还了他们一个清净。
素来与青云门不对付,广袖宽袍的玄天宗宗主冷哼,“听说你那个二徒弟,叫花容的,是隻狐妖,毁了护山大阵,杀了同门弟子,还伤了柏长舒,现下叛逃而去,通缉令都发到我这儿来了。”
最后一句,显然是夸张。
但先前的内容,众人倒皆有耳闻。
玄天宗修符篆术法,青云门修体魄剑招,如同俗世的秀才和兵,理念不合,又总被放在一块比较,评判谁才是令人心服口服的正道魁首,自然多有摩擦。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家纷纷望天看地,努力装傻,唯有玄天宗宗主机关枪似的道:“好一招扮猪吃虎,衝和,被徒弟欺骗的滋味如何?”
衝和,即青云门掌教的道号。
剑修往往不讲究这许多,可他早年曾拜入玄天宗门下,舍弃俗家姓名,蹉跎百年,接着才被前任青云门掌教看中,斗法夺人,走上剑修一途,后来居上,一飞惊天。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衝和”这两个字,亦被沿用至今。
非常清楚自家二徒弟的资质到底如何,他难得严肃表情,“此事真相尚未有定论,执法长老性子急躁,诸位多担待,莫要人云亦云。”
真也好,假也罢,到底是青云门的家事,不管内心作何揣测,大家面上都一团和气,连连应和。
专心当甩手掌柜找师弟的衝和抖抖衣袖,甩出一地没拆的纸鹤。
花容细腻敏感,长舒又正直太过,万事皆讲究黑白分明,容不得半点含糊。
唯一的例外,大抵是白羽。
可这三人的关系……假如长舒真表露出偏袒白羽的意向,无疑算火上浇油。
总想着保住那层窗户纸、免得大家尴尬,衝和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仅是出门一趟,山上就起了大乱。
时间能解决一切果真是屁话。
默默在心底爆了句粗口,衝和愁得直捋胡子,又在真正揪下来前生生忍住。
……妖。
自家那二徒弟真能当狐狸?
是隻兔子还差不多。
寻找霍野的消息, 衝和没敢大张旗鼓地放出去。
毕竟这小子年少轻狂时没少得罪人,俗话说得好,虎落平阳被犬欺, 所谓正道,也并非尽是良善之辈,青云门内部又出了岔子,他当然要多加小心。
倒是画着花容本体和人形的通缉令, 因为发放得早,已经在各个临近仙家的小镇张贴, 霍野揣着宋岫进城时,远远瞧见熟悉的印记, 还凑热闹般细细读了遍。
他面色差, 模样却好, 衣衫布料在俗世亦算华贵, 尤其是那条绣纹精致的大氅, 打眼望去便造价非凡,寻常修士遇见,多半会给三分薄面。
——王孙贵族, 背后常有大宗门撑腰, 甚至比某些山野小派更风光。
殊不知, 这位看起来矜贵无比的公子哥,实则两袖空空, 连住一晚客栈的银钱也无,食指全是喂兔子留下的细碎划伤。
宋岫同样读完了那张通缉令。
他内丹损毁,严格来讲, 已算不得妖族,城门附近虽有盘查, 却隻把宋岫当做普通宠物,轻松过关。
演技一流,他状似无意,试探,“你想揭榜?”
或许那位痛失爱徒的执法长老当真恨极了自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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