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桑府家丁远去后,桑知岚又在原地蹲了一会,才从暗处讪讪出来,走到晏琼池面前,解释:“方远公子死了,我爹娘担心我,所以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来。”
“真是如此吗?”
“好吧……其实是府上的庶妹说我还未出嫁就死了未婚夫晦气,我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被爹娘罚跪祠堂。”
桑知岚小声嘟囔一句,“我觉得我没错,那死丫头心肠歹毒且口无遮拦,现在不教训以后怎么办?”
晏琼池哈哈地轻笑两声,说:
“桑姑娘实在豪气,可打人不对。你现在这副打扮,是要去做什么呢?”
“我打算出京去投奔姑姑,银子我也带好了!”
“甚好,还请桑姑娘千万小心。”
晏琼池点点头,并不关心她即将做什么,只是路上遇到了闲聊两句后就要离去。
“晏公子要做什么?”
桑知岚站在原地看红衣少年转身欲走,莫名其妙出声喊住了他。
“我么?我打算在西京城内逛逛。”
晏琼池抱着他的猫预备开溜,被叫住还是一脸温和地回头说话,“既然桑姑娘已有去处,那么,就此别过吧。”
桑知岚看着他往肩上送了送贪吃的肥猫,低头敛眉的模样实在温柔,想了想,说:
“我看了那符里的内容,很漂亮很热闹,都是晏公子亲眼见到的么?”
晏琼池嗯了一声。
“那些景色真是温柔啊,公子一定很喜欢夫人,才愿意为她记录这些吧。”
桑知岚向前几步跟在他身边,像是放弃了投奔的计划,“从什么时候拍的?我看里面春夏秋冬都有……公子和夫人分开很久了吗?”
“是蛮久了。”
“哦……”
晏琼池叹气,像是无可奈何:“我们更少时不得已分离,现在也是,人生总是聚少离多,我能做的,是留存一些我看到的景色给她罢。”
就算现在不需要了。
桑知岚心里一沉,但还是出声好奇道:“晏公子是怎么和夫人分开的?”
“分开的原因有很多,总是不得已的。”晏琼池又叹:“浮生皆梦,聚散成空罢了。”
“哦……”
晏琼池肩上的猫冲桑知岚喵喵叫,像是不满她跟过来。
她跟来做什么?
“桑姑娘不走了么?”
晏琼池问,“现在不走,被抓到了怎么办?”
“反正他们也蠢得要死,我嘛,晚点再走就是了,今夜的灯火和月亮都那么美好……”
桑知岚说,“反正追我的人也走了,恰好我很久没有大大方方地出来逛过灯会,晏公子也是一个人,不介意和我一同游灯会吧?”
晏琼池礼貌地笑笑,正打算开口拒推辞,旁边伸出来一只长满着汗毛的打手,举着一盏酒,颇为豪气道:
“陈年米酒打折,一杯只需一文钱,今日大酬宾,买一杯送一杯!公子需要来一杯吗?”
街边酒家正在促销酒水,打断两人的谈话。
西洲有当街饮酒的风俗,尤其是这样好的节日里,人们都喜欢边走边喝酒。
“晏公子,你喝酒么?”
西京内的酒铺子卖的酒水味道都不错,桑知岚喝过,她一边询问一边伸手去买酒。
听说酒水是女战神的赐福,很多有情人都会选择在灯会上对饮。
“多谢,不过在下不胜酒力,还是罢了。”
晏琼池不会随意和别人喝酒,况且他不胜酒力。尚且在青鸾阙时,师兄师姐都喜欢拉着他去喝酒,因为大家都想把小师弟灌醉。
他的酒量是真的很差。
“喝点吧,听说今日在长街之上饮酒会获得酒神的祝福,那我便祝福晏……公子?”
她将一杯递与一旁的晏琼池,但晏琼池没有接,他的注意力不知道被什么吸引去了。
于是桑知岚也顺着晏琼池的目光向上看去。
高高的朱雀桥之上,涌动有形形色色身穿绮罗的人们,此刻都高举着灯笼。
但人群里依旧有穿着看起来是国师教众的黑色衣袍,混迹在彩衣之中,像是混入绮丽鸟儿之中的乌鸦。
桑知岚对国师的党羽教众很是厌恶。
可她转头,发觉晏琼池极黑的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星光突然之间亮起来了。
她又再回头定睛再看,混迹在人群里的是乌衣人是鬼魅一般的侍卫。
他们在拱卫着什么人。
高高的朱雀桥之上,唯有这两人气度不凡,一个冷若冰霜,身穿一丝不苟的法袍,怀中抱着拂尘,目视前方,并不在乎其他。
一个魁梧高挑,整个人身上弥散着慵懒傲慢,举止投足之间是贵气。
桑知岚赫然发现相伴而行的正是本朝新帝和乌衣国师。
“是新帝和那个女人——国师!”
“哦?国师?”
“就是她——祸乱朝纲的奸人。”
桑知岚从父亲和街头巷尾的议论里得知国师所做,几乎对她没什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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