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鱼阙勉强恢复了,燕栖才把她放下来,又抽出干净的衣物,将鱼阙包裹,检查一番鱼阙有没有哪里有伤,这才向后退四步,垂头。
“多谢。”
“不必客气。”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鱼阙眼见她眼神犹豫,心里了然,问道。
“我有几句话,不知道你听不听。”
“你只管说就是了。”
林间叶子被风吹得簌簌,燕栖警惕地探查一番。
“现在的大少主,并不是大少主。”
展开防御后,燕栖凑近她,压低声音开口。
“什么意思。”
“大少主被囚禁起来了。”
燕栖说,“现在你看到的大少主不是他。”
“自从小少主回来后,烛玉京就变了,他有意控制整个烛玉京,虽然不知道小少主是如何做到的……鱼阙,你明白么?”
确实,烛玉京的氛围都不大一样了,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晏琼池怎么能够一个人就控制整个烛玉京?
鱼阙沉吟,而后问:“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请你,帮忙找到大少主,并且将他救出来。”燕栖说,“我做不到,只能来求你。”
“他在哪?”
“他被埋在烛玉京之下。”
燕栖表情变了变,“烛玉京之下,存有监牢。”
“大少主就埋在监牢中。”
烛玉京有一座监牢,鱼阙虽然知道这个,但没有去过,她怎么才能把晏琼渊救出来?
况且,方才和她交谈的人真的不是晏琼渊?
见鱼阙神色有异,燕栖也沉默,她低着头,说:“鱼阙,我知道此前是我们不对,你若是觉得恨我,我把命给你。不过是否能看着我们昔日的情谊上……帮一把大少主?”
“……”
鱼阙瞧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开始的?”
晏琼渊,什么时候被关起来的?
“大概是两个月之前,小少主突然回到烛玉京,紧接着……”
燕栖说:“紧接着,烛玉京好似一夜变天,我多方调查,才得知大少主被关起来了,现在我们看见的只是他的人骸。”
诚然,作为大少主的势力,燕栖是要追随晏琼渊的,竹林雨夜的必死之局,她也来了。
燕栖,就是晏琼渊手底下的一条忠诚的狗,他让她做什么,她都能完美的完成。
包括为晏琼渊报仇。
竹林雨夜里,便是她率领大少主的势力对他们一路追击,追得他们两个极为狼狈。
“……”
鱼阙想起燕栖不忍的眼神,终于还是叹气。
“你既然知道烛玉京被晏琼池控制,还一直留在烛玉京,不怕死?”
作为晏琼渊的势力,在晏琼池占据绝对生杀予夺之下,还不走?
作为部下,倒是忠诚。
“我与大少主有知遇之恩。”燕栖这才微微仰头,说:“趋利避害乃是晏龙庭入庭所学,但忠义也是,我不能抛下大少主。”
鱼阙低头看她,见她表情动容。
燕栖是被晏琼渊捡到并且带回烛玉京的孤女,被人抛弃的家伙一朝之间得到他人器重,自然竭力效忠。
如今晏琼渊有难,小少主又不曾注意她,她自当尽力去救。
“鱼阙,我恳请你帮帮我。”
“此前种种,是我们不对,待你将大少主救出来,你要我的命,我也毫不犹豫奉上。”
燕栖拔出腰间的长短刀,单膝跪下,将刀奉上,“届时,你可用此刀取我人头。”
“为了晏琼渊,你能做到这个份上?”
燕栖笑了笑,说:“是。”
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是无解的。
“既然如此,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知与我。”
燕栖离去后,鱼阙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
她看着淙淙流水,山林之间吹来的风吹动颊边的长发,把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月亮出来了,溪水倒映着天上的月亮。
突然想起什么,她直起身来,从芥子袋里摸出一直没来得及看的,晏琼池自己编纂的话本。
话本的内封里,写着:魇阴。
再一翻开,扉页是:【吾乃缥缈三界众生之夜,实为梦魇主神,暂且以魇阴二字代称,拙笔劣作以叙此生,望读者观之能掩面一叹:倦兮,谁当逝水,东流无终】
她放出照明的灵灯,就着暖黄的灯光,一页一页地看手里的话本。
说是志怪话本,实则不过只是某些小人物的自传,视角都以小人物进行。
有人世里的皇亲贵胄,有国破家亡的亡国公主,有俗世里的商贾公子,也不乏混迹市井中的男男女女……一页页过去,都是挣扎麻木,绝望和无可奈何。
他们最为统一的只有结局,被兄长害死。
一次次,陨落在兄长手里……最后一世,故事的主角变作了一个长着角的少年,他很弱,弱得聚不起一点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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