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长办公室红色电话又响了,这回是中纪委二室打来的!
对方同样关切双江教育厅因公考引发的网络舆情,关心其中到底有没有举报者所说的黑幕,倘若如网上所说那个名额早已内定,那么“有关方面”会介入调查!
话说得含糊,态度却不含糊!
厅长也是见惯大场面的,冷汗都下来了。
如方晟所估计,原本从厅长到厅领导班子都觉得岳君光出面,基本上在省内盖着天了,什么事儿顶不住?就算沈高知道这件事也不至于为个名额跟岳君光翻脸。
但教育部和中纪委同时出面表示“关注”,性质就不同了。一个是主管部委,深黯教育系统花花肠子,不管你教育厅说什么,万一教育部来个不认同岂不彻底打脸?
中纪委呢更不用提,前阵子楚中林现身双江跟田泽谈了次话,没多久田泽就主动辞职跑到白山人大去了。
收拾个小小的厅长都不用中纪委使劲,直接授意省纪委查处就是了。
还商量什么?
厅长擦了擦冷汗,直接说下午的公告暂时取消,待我电话请示!
然后掂量再三,拨通岳君光的手机,恭声道:“岳常委,我是教育厅马俊,有个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中午方晟陪俞鸿飞在酒店小包厢吃饭,拿了瓶15年五粮液,也不客气各倒一半。
举杯轻碰,方晟感叹道:“当年我刚到江业,第一顿酒就是和你喝的,还记得吗,那天下午咱俩一起考察城区中心,转悠到傍晚在小餐馆里喝酒,也是五粮液,也是各自承包半瓶,之后你提到富民大桥炸与不炸,阐述桥的前世今生并说坚决支持我的工作……”
“没想到方市长一直记在心里啊,”俞鸿飞颇感意外,“当时正府班子也是被费约压得太狠了,啥事都办不成,我们几个都渴望借助方市长的到来做点实事呢。”
“是啊,为老百姓做实事,很朴素又很本分的愿望,可现实当中往往就不能实现,有时觉得很荒唐!”
“理解,越往上走越有无奈感和无力感,”俞鸿飞与方晟碰了下杯,笑道,“比如说拆迁,我当镇长时发起火来抡起大锤就把违章建筑大门砸掉,威不可当,后面工作人员见状一涌而上不出两小时将之夷为平地。到了城里敢吗?法制与维稳都是高压线,得开现场会、协商会没完没了扯皮……到方市长这个层面更是如此吧?反正犯不着拿仕途冒险,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
“在市一级要加个‘更’字,因为很多事得靠县区具体推动,碰到不省心的拿鞭子抽都不行;可以想象到省里能做啥事儿……”方晟话题一转,“刚才说晓宇的事有七成把握,这会儿喝了点酒胆子肥了,觉得可以提高到八成。”
俞鸿飞哈哈大笑:“就冲方市长记得昔日情谊肯出手相助,办不成我俞鸿飞都感激万分!七成已经很高了,有两三成我就心满意足。”
方晟透了点底:“因为种种原因我没找二叔,在常委那个层面省长未必压省委秘书长一头,到头来教育厅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京都那边打了几个电话,或许更有效果……”
正说着,俞鸿飞手机响了,一看是俞晓宇打来的,刚接通里面传来儿子激动的声音:
“爸,我接到通知了!教育厅人事处的通知,说经过集体慎重研究通过了我资格审查,后天可以参加面试!爸,你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天上哪会掉馅饼哟,真是天真的孩子!
俞鸿飞苦笑着表示祝贺,又细细叮嘱了面试注意事项,并说自己正在外地,明天赶到省城会合等等。
接完电话,俞鸿飞站起身双手捧杯,微微半躬,仰头骨碌骨碌连喝两大口!
方晟连忙劝住,笑道:“早知道教育厅纠错机制如此快速,刚才该说十成把握了。”
“感激之情无法用语言描述,方市长,我……”此时俞鸿飞实际上比儿子还激动。
“鸿飞啊,这件事曲曲折折发展到这一步,无论晓宇的成绩还是大形势,决定了后天面试必定轻松过关,不然别说我们,社会舆论都会指责教育厅打击报复,聪明人不可能干这么下三滥的事儿,”方晟道,“接下来分配不会很好,也差不到哪儿去,至少厅领导表面上要做得让外界无可挑剔……”
俞鸿飞连连点头:“明白,厅机关是不可能的,十有八九分到下属的中心,你说公务员不应该去那些事业单位,教育厅可以解释为带编制内部交流,人员性质不变,反正找不着碴儿。”
“年轻人刚参加工作经历一点磨砺也有好处,有利于今后成长,”方晟道,“我的意见是干一年再说,觉得不合适以后换岗位、换单位,那个都不是问题,鸿飞认为呢?”
听出方晟话里的意思,俞鸿飞更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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